楊豐說著把一個盒子拿出,然後雙手舉著說道。
荀羨整理衣冠走出。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話說這位北中郎將還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楊豐如此輕易就履行了諾言,要知道他的十萬石糧食還在枋頭,接下來還得陸續運到,這些糧食甚至得花很長時間才能運完,他以為不全部交付楊豐就不會交出玉璽,沒想到這傢伙甚至還沒等第一批糧食送來,就直接把玉璽交出來了,這絕對堪稱豪邁了。
他一臉莊嚴地上前接過玉璽。
“冉公不怕弟扣下糧食?”
他笑著說。
“豈有失信之荀令則!”
楊豐啞然失笑地說道。
他當然不怕了。
他就不信荀羨的意志力能比得上戒毒所的高牆,昨晚他給這位駙馬的好東西才是雙方互信的基礎,對於一條已經上鉤的魚完全可以展現一下自己的真誠。
“好,冉公如此信任,弟又何敢失信!”
荀羨不無感動地說。
就這樣玉璽正式交給了東晉,而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楊豐組織的運糧隊在他親自率領騎兵護衛下,從一百多里外的枋頭,將整整十萬石軍糧運回鄴城,這些糧食其實並不多,至少攤到鄴城的二十五萬軍民頭上每人也就幾十斤,理論上現代人一個月就能吃完,但卻已經足夠楊豐支撐到秋季收穫了。畢竟這年頭其實老百姓有口米湯就很滿足,而且在燕軍撤退後,無論河裡捕魚山野狩獵,哪怕野菜之類也能夠補充食用。另外為了表現自己對楊豐的友誼,當然,主要是為了某東西,荀羨甚至把自己攜帶的多餘軍糧全部贈送給了楊豐,然後他率領那一萬晉軍護送玉璽緊急南下送往建康,就在同時戴施也棄枋頭將這座碼頭堡壘移交楊豐自己防禦,而戴施所部逆流而上移駐石門,也就是滎陽,那裡是汴河通黃河的水口,實際上就相當於隋唐運河接黃河的運口。
隋煬帝開運河之前,這段河道已經存在了近千年,從戰國時候就挖了溝通黃河與淮河的鴻溝,此後漢三國晉都維護著這條通道,只不過經歷五胡和南北朝幾百年戰亂淤塞而已,隋煬帝只是重新疏浚了這條通道。
除了戴施進據石門,另一名晉將劉進據滎陽。
“仁祖此番可惜了!”
銅雀臺的送別宴上荀羨感慨道。
他說的是謝尚。
鎮西將軍謝尚兵敗許昌。
這位謝家的首領作為殷浩北伐的西路軍進攻原本後趙系統軍閥張遇,後者向前秦投降,前秦主苻健派出他弟弟苻雄,也就是苻堅的爹率領兩萬秦軍出函谷關,雙方交戰於穎水,謝尚兵敗,苻雄遷陳穎許洛等地五萬戶於關中。經此之戰後河南徹底變成無人區,淮河以北直至黃河泗水的廣袤中原,除了少數幾個以河道為依託的軍事據點之外,這片可以說華夏文明的核心之地完全變荒莽。直到北魏拓跋宏遷都洛陽才重新繁榮起來,但卻又讓無人區向南推移到了淮河沿線,從晉末直至隋朝的重新一統,華夏之地上五百里無人區的斥候之地就像癌瘤般,在長江與黃河之間這片富饒的土地上漂移。
“用一個胡虜焉能不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非當年縱容這些胡虜何至於神州陸沉百年丘墟!”
楊豐說道。
他說的是姚襄。
謝尚是和姚襄聯軍攻許昌,兩人據說私交很好,主要是姚襄長得比較帥,名士們就喜歡帥哥,要是偽娘他們就更愛了,要是再彎一些就更完美,不過楊豐把這次失敗歸於姚襄就純屬無理取鬧了,姚襄這一次還是很盡力的,他的羌人流民集團急需一塊土地落腳,與謝尚合作的目標就是奪取一塊根據地。
但可惜他們還是失敗了。
以玄學和書法出名的謝尚明顯沒有他從弟謝安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