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一個學妹拿著本本坐在我對面,還有一個學弟不時蹲下起立給我拍照片,再加上肖雪一臉看猴戲的表情,我整個人都是硬的。
我們到的時候,最後一次彩排已經結束,我看了演員名單差點沒暈過去。黃世仁是一個我們班出了名脾氣大愛臭臉的男生,白毛女是班上一個冷冰冰看誰都像欠了她二百塊錢的女生,根本就是倆面癱。雖然不待見,可畢竟是自己編的戲,我真不忍心眼睜睜看它被糟蹋,於是在經過那兩個換裝的男女主角面前時,我閉著眼走了過去。
可是那個記者學妹卻看得很動神,見我的時候眼圈還有點紅。一知道我是編劇,就伸手抓著我的爪子激動搖晃了十來分鐘,我頭上頓時有了巨星的光環。
在照相那男生的提醒下,她總算拿著本本,開始很認真的詢問:“秦學姐,你編的這個劇目還未公映就在學校引起了強烈的關注,很多來看過彩排的人都說這出戏劇引發了她們對愛情的思考,到底什麼是愛?愛情是否痛苦總是如影隨形?是為愛而虐還是為虐而愛?如果一份愛只是歡樂與平順,那還是不是愛情呢?關於這些話題,不知道秦學姐你有什麼答案。”
在這架勢前,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了:“……這麼高深的問題,我還真是沒想過。”
她繼續星星眼:“請問秦學姐,到底白毛女對黃世仁是愛多與恨還是恨多與愛呢?”
我想了想,很認真的提議:“要不……你問她去?”
她接著換下一個問題:“那你能不能對黃世仁這一角色進行分析?”
這個問題簡單,我回答:“就一變態。”
她看著我,楞了楞,嘴角上抽了兩下,放下了本本,開始問我一些比較容易的問題:“這出戏是以悲劇收場,不知道秦學姐你覺得現實中最大的悲劇是什麼?或者說哪一些字眼拿一句話最讓你感到難抑的悲傷呢?”
一說這話,我頓時也有些傷感了,眉頭緊蹙,眼瞼垂下,半晌才抬起頭,無限唏噓:“有,四個字的。”
“哪四個字?”
“餘額不足。”
“噗!”肖雪笑了,照相那學弟也笑了。雖然我說的是實話,但是這諷刺的意味大家應該都聽得出來,這麼一狗血煽情的劇情,這些小妹妹還整出這麼多有的沒的,我是挺厭煩的。不過那小妹妹顯然沒察覺,過了一會兒,還甜甜的說:“秦學姐,你真幽默。”說著站了起來,還跟我握了握手:“學姐,放心,今天的公映一定成功,等到那時候我一定送給你一個驚喜。”
像你這種還沉浸在風花雪月中的小女生別驚喜了,驚嚇還差不多,不過我還是很友好的握了握手,一副和藹可親的前輩樣子,把她送了出去。
送她出去之後,我整張臉都皺成黃連了,肖雪還不忘過來挖苦我:“夠受歡迎的嘿。”
直到六點劇目正式上演,我才知道這受歡迎是怎麼回事兒。禮堂裡外擠滿了人,在後臺我就聽著外面的掌聲和抽泣聲。別說,這次我們班長做的真是完美。男主角的習慣性面癱是冷酷,女主角的面無表情叫淡然,這倆角色配上那特悲情特煽情的背景音樂,還真是夠騙人眼淚的。
我偷偷扒著簾子往外看,舞臺上女主斜跪在地上哀求:“你為什麼不肯放了我?”
男主魅惑狂狷冷冷一笑:“我在天堂,你就陪我在天堂,我在地獄,我便拉你入地獄。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我就是死也要你跟我一起死。”
下面那小女生又一臉唏噓,目不轉睛,而男生則是一臉大便模樣。幸好這學院裡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其他那百分之二十的異類的上峰也都是女生,不然被上峰拉著看了這麼一齣劇的男生肯定得活剝了我。
在另一邊探腦袋的肖雪叫我:“秦卿,你這次是真出名了,連老院長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