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大喊聲吵醒的,甫一睜開眼,有一瞬的失神,揉了揉酸澀的眼角,神智才慢慢接上軌跡。
鼻孔高傲得欲沖天的黛衣少年語氣很是不善:“姑娘家家的,你還真能睡!”
我有點愣,瞄了眼天色,頓時被嚇一跳,西天的落日同晚霞共舞,群山連綿在天際的盡頭。日頭西陲西陲再西陲,我記得從送嫁隊伍逃跑的時候分明是晌午,那麼現在……想到話不經思索便脫口而出:“我是從晌午睡到傍晚,還是從前一天的晌午睡到第二天的傍晚啊?”
黛衣的少年撇撇嘴,還沒來得及的開口,便被身後的輕咳打斷:“……沒那麼久。”
若不是他出聲說話,我真忘記了身後還有個人,慢慢側過頭,終於意識到我現在是如何的狀況,上半身都斜在白衣男子的右側肩膀,他的雙臂虛攬在兩側以免我掉下去。
回過頭的眼睛恰好停在他的下顎,清冷的銀色光澤映著我髒亂的頭飾和臉。雖然不知道面具後的臉生得怎麼樣,不過這雙眼睛一定很漂亮,僅僅看到一隻眼睛就已經讓我覺得不同常人了,不過,世上也不是沒有眼睛漂亮臉蛋難看的人。
“公子,毀人姻緣不好吧……”聽聞被黛衣少年的話,我猛然驚醒,趕緊收回視線,真丟人,方才竟然盯著人家看個不停,少年極不情願地瞪我幾眼才將視線後移到白衣男子身上。
“謝謝……我真是被綁架的,你不用擔心,這並不是毀人姻緣……”我再次將頭轉過去,突然發現他胸前的布料一團褶皺,臉上又是爬起一寸熱度:“我……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洗衣服!”
他將韁繩換到左手:“我說過信你,自然不會有疑;一件衣服罷了,姑娘多慮了。”
我沒想到自己的睡相如此慘不忍睹,更沒想到他竟不在意我的無力,佛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若不回報些什麼,良心會很不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道:“謝謝你相信我,救我,你就讓我給你洗衣服吧,不然我真的會過意不去的……”
他靜靜看我片刻,慢慢活動自己右臂和肩膀後才悠悠問道:“你方才做了什麼夢?”
話題轉移太快,我沒反應過來,他便繼續說著:“方才過橋時,你拽著我胳膊不斷重複一句話——‘還我雞腿,還我肉包子’……”
一個哆嗦,我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
“若是餓了……”他從馬背的行囊裡拿出一個油紙包,“先吃些酥餅,肉和包子要等進了城才吃得到。”
我不記得我有做夢啊,還有,他活動自己的胳膊和肩膀的意思是什麼啊,難道是被睡覺的我給壓到了?
…… ^ ^ ……
夜幕低垂,寂月皎潔。
不知是四周空曠襯得月華皎潔,還是月華皎潔照得四周空曠,我仔細思考半天,覺得自己真是太無聊了,這兩者其實沒什麼關係。
自從我醒過來,林旭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林旭正是那個黛衣的少年,白衣男子的跟班,看著比我大,實際也確實比我大,不過心智卻比我小上一大截。
漸入深夜,我們行走的速度稍緩,兩匹馬時而一前一後,時而並肩,林旭有大把的機會跟我過不去,甚至對我冷嘲熱諷。譬如現在,我正用雙手揪著馬背上的鞍子儘量不去接觸身後的白衣男子,林旭便哼哼唧唧嘲笑我:“一個姑娘睡姿那般失儀,看你以後怎麼嫁出去!”
任何姑娘被諷刺嫁不出去,都是對她的侮辱,我自然也很不高興,開口駁斥:“你才嫁不出去呢,你全家都嫁不出去!”
話音剛落,也不知馬蹄踩到什麼,突然踉蹌一下。
馬鞍再好也不會萬能,不妨著一個失衡,身子就斜著倒了出去。我立刻撲騰雙手,正好抱住白衣男子迅速伸來的手臂。他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