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求字會很曲折,沒想到輕而易舉便拿到了。同樣意外的是,宇文邕也辦成了他要辦之事,正所謂皆大歡喜。
一般皆大歡喜的結果必然要設宴,所以宇文邕再三堅持,要在聽雨軒宴請高孝和與我。他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遠來是客,邕當盡地主之誼。
不曾去過西安,更不曾到達陝西,何況這還是遙遙古代的長安城,得此訊息後,我十分歡暢。雖然聽雨軒只是一家酒樓,只有去過吃飯的才會有力氣遊玩呀。
高孝和顯然沒有我思考得這般實際,他以返家之期不能延誤為由推辭了。我分外失落,走回客棧的一路都用怯怯的,充滿憧憬的眼神看著他。當他終於莞爾輕笑點頭答應時,我高興得沒忍住,跳了起來。
…… ^ ^ ……
長安繁華古街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似乎這一年的這一天與過去或將來的景象並無差別,但時光很難將這一刻定格,流經的歲月總會刻下一些看不見的痕跡。
這些變化可能會是某座屋舍牆頭的鬆動磚瓦,可能會是高大樹樁上的層層年輪,也可能會是染在這座都城上的歷史滄桑。
柔淡清風拂過,腳下的步伐稍稍停頓。展開雙臂感受這陣輕柔風煙時,高孝和便按住胳膊將我扯到路邊。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無奈道:“當心。”
目送漸行漸遠的毛驢車,我搓著手笑了笑:“仲夏的風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啊!”
他拈手拂了一下肩膀,掌心赫然落著一片黃綠交錯的樹葉,慢慢道:“一葉知秋。”
我僵硬地笑了笑:“現在不是夏季麼……”
“漸入初秋……不,已入中秋了。”
我不服狡辯:“可樹葉還沒有枯萎啊?”
他閒適地看我一眼,閒適地扔掉那片樹葉,漫不經心道:“今日是……八月十一。”
黑鴉不合時宜飛過,我倏然怔住。八月十一,原來都八月了……再有幾日便是中秋節了。
若用來時的時間計算,我已在那個時空消失了近四個月,也不知家中父母身體如何,心情何為,家裡的一切又是否安好……壓住心臟處的微微疼痛,如何也無法讓胸腔中的憂傷散去。
高孝和突然說:“離家數日,豈有不思家之理。無論你的家在呢裡,我都會將你送回去。你的家究竟在何處呢?”
他落在我臉上的目光變得格外悠遠,再一次許下送我回家的承諾,鄭重得猶如壓著千斤巨鼎,再一次問我家在哪裡,彷彿問不到就不罷休。我不說話,他便一直等待,不急不躁閒庭信步地走著。
我非常想家,也非常想回家,可一切關乎回家的事情都處在一團迷霧中,讓人無從下手。不知道如何說,亦不知道如何開口,可面對堅持的他,坦蕩君子的他,彷彿再隱瞞下去都是地他的不尊重。
我看了看天際高遠火紅的日頭,終於嘆了口氣:“時間總是這樣快得耐人尋味,讓人無所適從。”
高孝和張口欲言,我搶在他前面開口:“我去鄴城!家鄉突遭霍亂,父母親人舉家如鄴。途中我與他們走失,被劫替嫁之後遇到你。”前進的腳步停下來,我繼續道,“在多倫鎮的日子,說是玩樂,實則攢盤纏。我要去鄴城尋找他們,家已不家,親人可能還在鄴城。即便渺茫,我也要試一試。”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沒可能呢……”終於說出口了,這是我想了很久才編出的圓滿謊話。心裡有愧,說謊卻無惡意,我去鄴城本就要找那家古董店,尋找穿越時空的原點。
不知道他信不信,即便是不信,我也要想辦法讓他信。
高孝和就站在我身邊,人已陷入沉思中。看著他玄青衣襟上繡著低調而華麗的雲紋,我陣陣失神。他輕言道:“既然為的尋親,能早一時是一時,我儘快辦事,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