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柔拿掉面上的絹帕,她睜開眼睛,微微直起身來,就見雲王身後的夜四一臉鬱悶地提著兩壇酒。
雲王像是與老友敘話一樣,稀鬆平常的語氣裡帶著熟稔,他詢問道:“青梅酒還是紅梅酒?”
梅子酒是李元柔小時候愛喝的,酸酸甜甜帶著些許酒香。
李元柔看了他兩眼,似是在猶豫,而後像是做了決定般,她又躺了回去。
雲王闖府傷人的事她還生氣呢,雖然是李元啟下旨讓雲王來的,雖然雲王后來將蕭洛白安全送出了城,但她心裡還是不痛快,她覺得他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去,更喝不到一塊去。
雲王見李元柔不說話,直接從夜四手裡拿過一罈酒,他徑自走到石桌旁坐下,將酒罈置於石桌上,伸手拔出了封酒的塞子,酒香立刻飄了出來。
大丫上了酒具,雲王親自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無人的對面,一杯自己拿在手裡。
李元柔偷偷嗅了一口酒香,不自制地嚥了一下口水,內心天人交戰,心想要不就嘗一口。
主要這個梅子酒真的太久沒喝了,如果只是提一嘴說一說倒也沒什麼,如今這酒就擺在面前,飄著誘惑的香氣赤裸裸勾引著你。
沒什麼定力的李元柔又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從躺椅上毅然決然爬了起來。
她慢條斯理地走到雲王對面坐下,低頭看著桌上的酒杯,聞了聞誘人的酒香,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自從跟雲王反目成仇,就再沒喝過這梅子酒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雲王竟然還記得她愛喝這個。
李元柔裝模作樣輕咳一聲,有些彆扭地說道:“我就喝一杯,他不讓我喝酒的。”
雲王眉頭皺起,似是不悅,他聲音忽然比平時沉了幾分:“你就這麼聽他的話,想喝就喝,喝酒而已,又不是要……”
他忽然止了話。
李元柔心裡一顫,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很久遠的畫面。
女童哭喪著臉:“長姐說小孩子不能飲酒,我這麼小,能喝嗎?”
雲王笑笑,眼含寵溺,振振有詞:“有何不可,飲酒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那我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那皇叔就努努力,爭取給柔兒摘下來……”
…………
李元柔微微抬起頭看他,就見雲王也在發怔,顯然也是想起了往事,隨後他怔忡的神色忽然淡去。
他抬起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李元柔偷偷觀察著他,他面上籠罩著一片蒙塵的陰霾,像是藏了道不盡的心事,眸中帶著些許泛涼的憂愁。
李元柔默默舉起酒杯,輕啄了一口梅子酒,低聲說道:“我酒品不好,喝點酒容易發瘋。”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從對面飄過來:“有父王在這裡,你儘管瘋就是。”
明明是含著寵愛與縱容的一句話,卻讓李元柔覺得很是刺耳。
以前雲王在她面前是自稱“皇叔”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自稱“父王”了呢?
李元柔心裡有些生氣,雲王在她面前自稱的“父王”兩個字,每次出口好像都在提醒她,她是他女兒。
她如今面對雲王,越發有種面對老子的感覺。
這樣的局面,她不接受!
她突然出聲,音色裡含著隱隱怒意:“別在我面前自稱父王!”
她說完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擱在桌上,表示不滿。
雲王身邊的夜四不屑地輕嗤一聲。
雲王默默無言,自顧自喝著酒,他面上波瀾不驚,好像並不在意李元柔剛才的怒斥,酒卻一杯一杯不停灌進嘴裡。
李元柔也開始一言不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