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在跳,極為猛烈地跳。裡面像是揣了一隻小兔子,撲通通,撲通通。
前一個時辰,她還是期待和歡欣的。現在,心裡面卻滿是緊張。緊張地手都在抖。
她掀了眼皮,看著膝上的毯子。白狐皮的,江聘寄給她的,怕她被西北的夜冷到。
鶴葶藶咬咬唇,伸手把上面的褶皺輕輕撫平。
她忽的有些怕起來,怕見到他。
為什麼呢?她也不清楚。只是…心亂如麻。
這麼久未見了啊。他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她的身材走了形,沒那麼好看了,阿聘會不會有些失望…
他獨自走過了那麼久的血雨腥風,心性有沒有變化呢?再次見了她,會不會嫌她嬌氣,嫌她不夠懂事了…
胡思亂想,滿腹的憂慮。
鶴葶藶在腦中憶著他的眉眼,憶著他笑著的樣子。心裡忽的就有些酸。
分離太久,近鄉情卻…
姑娘心思多,有些怯。江聘卻是一點也不。
他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天早上起的比雞還早。可雖然通了宵,他卻是一點都沒有睏倦之意,眼睛瞪得像個大鈴鐺。
江聘他自己精神還不夠,非要把自己的激動勁傳達給別人。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小爺今天太高興了,太興奮了。
小爺我躁動!
他就跟生吞了二斤朝天椒似的,從肚裡到喉頭都是火燙燙,熱辣辣。灼心灼肺,燒得他渾身發顫,不能自已。
從戰場上廝殺而攢下來的沉穩勁在這一瞬完全崩盤。他睜著眼看著床頂,拳頭在身側攥緊,繃著臉想把那股笑意給咽回去。
可實在是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讓人笑話就笑話唄。小爺的媳婦來了,小爺高興,誰敢管我?
不服?過來打一架啊!
江聘抱著肚子在床上翻滾著,咧著嘴笑得像個傻子。
天還未亮,他卻是一點也待不住了。利落地翻身下床,衝出去,把隔壁院裡的瞿景也給踹醒。
江聘對這個表弟可是沒一點心慈手軟,手一揚就掀了他的被子。眼睛一瞪,&ldo;快點,起來幹活兒!&rdo;
&ldo;這麼早…急什麼?&rdo;瞿景好脾氣,抬頭看了眼天色,翻了身繼續睡。
&ldo;怎麼不急?&rdo;江聘怒了,提著他的脖領子就把人給拽到了地上,&ldo;小爺我等著去接媳婦兒!&rdo;
瞿景連滾帶爬的好一會,總算站穩了腳跟。耳邊還響著江聘震天的怒吼,震得他頭皮發麻。
看著急匆匆往門口走的江聘,瞿景撇撇嘴,罵罵咧咧地穿褲子。
欺負誰沒媳婦似的。煩人精。
軍務繁忙又複雜,本來抓緊了時間也要大半天才做的完的事,江聘今天兩個時辰就全都弄得妥妥帖帖。
從傳令兵跑過來跟他說夫人離城門只有十公里了開始,他就開始坐立難安。耐著性子把事情都做完,他把地圖往瞿景的案上一摔,抬了步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還不忘留話兒,&ldo;我跟你說的事,辦好!&rdo;
瞿景無奈地點頭,目送他離去。
透過窗外,能看見江聘利落地翻身上馬的背影。長腿一邁,胳膊一收,伴隨著一聲響亮的&ldo;駕&rdo;,一騎絕塵。
馬蹄子蹬地,激起了好大的一陣黃煙。
這麼急…追魂兒去?瞿景撇撇嘴,在心裡說他。
可不是嘛,他盼了那麼久的魂牽夢縈終於來了。江小爺要快馬加鞭,趕緊地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