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翟主白部胡被殺後,有逃脫的敗軍,將訊息報告給了他的弟弟白暾。白暾哭著說:“我就說‘晉國有上天相助,不可討伐’,兄長不聽,如今果然遇難了!” 他想拿先軫的屍體與晉國換回白部胡的屍體,於是派人到晉軍交涉。
郤缺提著白部胡的首級,和眾將到中軍大營獻功,卻不見了元帥。有守營的軍士說:“元帥乘一輛單車出營去了,只吩咐我們‘緊守寨門’,不知道去了哪裡。” 先且居心中起疑,偶然在案上看到一道表章,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
臣中軍大夫先軫奏言:臣自知對君主無禮,君主不但不懲罰,還重新任用臣。僥倖打了勝仗,賞賜也即將到來,臣回去後若不接受賞賜,就是有功卻不接受獎賞;若回去接受賞賜,就是無禮之人也能論功行賞了。有功不賞,如何鼓勵人們立功;無禮之人論功,又如何懲罰罪過?功罪關係紊亂,國家怎麼治理?臣將衝入翟軍,借翟人之手,代替君主對臣的懲罰,臣的兒子且居有軍事才能,足以代替臣,臣軫臨死冒昧上奏。
且居說:“我父親是衝向翟軍戰死了嗎?” 放聲大哭,就要駕車衝入翟軍檢視父親下落。
這時郤缺、欒盾、狐鞫居、狐射姑等人都在營中,極力勸阻才攔住他。眾人商議:“必須先派人打聽元帥的生死,才能進兵。”
忽然有人報告:“翟主的弟弟白暾派人來交涉。” 把使者召來詢問,原來是雙方交換屍體的事,且居知道父親死訊屬實,又痛哭了一場。雙方約定:“明天在軍前,各自抬出死者,交換遺體。” 翟國使者回去後,先且居說:“戎狄之人多狡詐,明天不可不防備。” 於是商議讓郤缺、欒盾仍然在左右兩邊設下埋伏,一旦交戰,就來夾攻,二狐一起守衛中軍。
第二天,兩邊擺好陣勢對峙。先且居身穿喪服登上戰車,獨自出陣迎接父親的遺體。白暾畏懼先軫的英靈,拔掉先軫屍體上的箭,用香水洗淨,自己脫下錦袍將屍體包裹起來,放在車上,就像活著的人一樣,推出陣前交給先且居收領。晉軍中也將白部胡的首級交給翟軍。翟軍送還的是一具香噴噴的完整屍體,而晉軍送去的只是一顆血淋淋的首級。白暾心中不忍,喊道:“你們晉國人太欺負人了,為什麼不把全屍還給我?”
先且居派人回答:“如果要全屍,你自己去大谷中的亂屍堆裡找吧。”
白暾大怒,手持開山大斧,指揮翟軍騎兵衝殺過來。晉軍用車陣防禦,像牆一樣堅固,翟軍連續衝擊了好幾次,都無法攻入。白暾急得來回奔走,怒吼咆哮,有怒氣卻無處發洩。
忽然晉軍中鼓聲大作,陣門開啟,一員大將橫戟而出,是狐射姑。白暾便與他交戰,沒打幾個回合,左邊有郤缺,右邊有欒盾,兩翼的晉軍士兵包圍過來。
白暾見晉軍人多勢眾,急忙掉轉馬頭,晉軍從後面追殺,翟軍戰死的不計其數。狐射姑盯著白暾緊緊追趕,白暾擔心衝擊自己的本營,從斜刺裡拍馬逃走,射姑不捨,緊跟在他馬後。
白暾回頭一看,勒住馬頭,問道:“將軍看起來眼熟,難道是賈季嗎?”
射姑回答:“是。”
白暾說:“將軍別來無恙?將軍父子在我們國家住了十二年,我們待你們不薄,今天希望你留情,以後說不定還有相見之日。我是白部胡的弟弟白暾。”
狐射姑聽他提起過去的事,心中不忍,回答道:“我放你一條生路,你趕快回軍,不要在這裡停留太久。” 說完便回車回營。晉軍已經取得勝利,雖然沒抓到白暾,但眾人也沒說什麼。
當天夜裡,白暾率軍悄悄返回翟國。白部胡沒有兒子,白暾為他發喪後,就繼承王位。這是後話。
且說晉軍凱旋而歸,拜見晉襄公,呈上先軫的遺表。襄公憐惜先軫之死,親自為他殮屍。只見先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