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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形而上的提升儀式。”

森:“勞倫斯說‘熱血也能思考’,對異性身體的體驗,就其極致性而言,也像對自然、哲學和宗教的體驗。”

我:“*的奇妙,是陰陽力量正反對比的結果。嬪妃之於皇上的絕對順從,減弱了陰陽之間力量的對比。”

我總是製造一種語氣的前提,讓森接下去發揮。

森:“而這個難以馴服的野性香妃,即使被摟在皇上懷裡,被撫摸,被吮吻,被整個兒佔據,她仍不完全是他的。她那神奇的體香始終以柔軟的違拗、不被任何形式所固定的優美姿態悠悠揚出。”

我:“帝王之所以威懾,是因為一切都固定在他的股掌之間。如帝王有所畏懼,定是某種東西無法落實為固定的形狀。當朝者都指望江山永固,那是明知江山無法永固。”

森:“而自然之物,不用人為的指望都會永固,因為它生於自然,歸於自然,每一個終點也就是每一個起點……”

我:“香妃早逝於乾隆,乾隆對她的思念綿綿不絕。她那天然的體香,曾使皇上瞬間進入生命的永恆。”

太陽又出來了。我和森像兩個遁入歷史而發了黴的人,走到陽臺上讓心靈曬曬太陽。從歷史回到現實,我們恍惚不能自已,彷彿從遠古回到現代,一切都由晦暗變得明晰,由悠悠渺渺變得生動活潑。我們彷彿經歷了萬水千山,時空轉換。而實際上,我們只是在自我內心走了一遭。此時我們靠在陽臺的牆樑上曬太陽,身心倍感舒暢。

森:“陽光到底是好的。”

我:“陽光是真實存在的確據。在明媚的陽光下,我最能感受到自己‘活著’。”

森:“難道‘活著’還要感受嗎?我們不是每時每刻都‘活著’嗎?”

我:“不。生活像蜂窩一樣密密麻麻,追求功利使人們窮於應付眼前的現實,只記得昨天遺留下來的事情,只記得與自己利益有關的人事,只記得剛剛湧現的時尚潮流。他們不知道在追波逐流中逝去的是他們自己……”

森嘆了一口氣:“唉,是啊,人所珍惜的其實是逝去的自我,當下的自我總是由於忙碌而被淡忘。”

我:“而陽光是超越世相之上的純粹,它沒有質地,卻可以感觸,它既具體,又形而上,它會使陷於現實中渾渾噩噩的心靈瞬間反省自我,意識到自己‘活著’。”

森:“原來‘活著’也是不容易意識到的。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我知道森是引用詩人臧克家的話。

我伸展視線,望著遠處的街景:“陽光下的事物最逼真。看那條大街,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商場炫耀,寫字樓高聳。這一切都在陽光的照耀下充滿強烈的現世感。”

歷史的終端必然拴在現實生活中(16)

森眯起眼睛,也望了過去:“但絕對地說,這千姿百態的生動世相也是絲毫未受史學家粉飾的真實‘歷史’啊——每一瞬間過去,它們就成為歷史。”

森的敏銳觸動了我的神經,誘發了我表述的激情:“哦,是啊!彩電、音響、時裝、傢俱、汽車,這些人造的無機物品穩定、堅固、精緻、耐用,難以分解,永久綿延,它們在時間的流逝中構築起一個相對穩固的世界,被物品圍繞的人們因此獲得一種短視的錯覺,彷彿一個勁兒奔波忙碌,大肆攫取金錢和財物,就可以克服心靈內在的空虛和惶惑。可是自然界的陽光卻警示我們,一切都是短暫易逝的,物品給予人心的穩固也是假象;我們的生命,生機勃勃或安然無恙,無一不是指向一個漸次狹窄、漸次邊緣、漸次消亡的未來……”

森:“所以說,中國古人把‘光’和‘陰’連在一起稱為‘光陰’,這是極為辯證的。‘光’和‘陰’是對立的統一,‘穩定’的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