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直覺告訴李延慶,這個案子居然被拖延一年,其中必有棘手之處。
他開啟卷宗,裡面基本上都是各種筆錄,李延慶找到了案情記錄,只有寥寥千餘字,再細看一遍,案情卻十分簡單。
大概是去年夏天,汴京四周河水大漲,嚴重影響了郊外居民生活,林靈素便在城頭做法退水,卻遭到十幾名守城士兵的襲擊,導致護衛護衛林靈素的三名士兵身亡,林靈素本人也受傷,但僥倖躲過一劫。
天子震怒,將襲擊士兵和當值將領全部入獄,下旨由三司會審此案。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案件居然審一年也沒有結果,李延慶想了想便喊道:“陶主事!”
陶燁快步走進房間,“御史有什麼吩咐?”
“這個案子你應該知道吧!”李延慶指了指桌上的卷宗。
陶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李延慶果然先看這個案子,他點點頭,“此案卑職全程參與,很清楚來龍去脈。”
“那是什麼緣故,居然要查一年?”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關鍵是一開始定性太早,所以導致御史臺和刑部、大理寺意見嚴重相左,難以形成共識,便拖下來了。”
“什麼定性?”
“案子到御史臺的當天,當時的王中丞,也就是現在的王相國便定性為預謀刺殺案,但刑部和大理寺都反對,認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襲擊案,只是士兵的個人行為,和預謀無關,更不是什麼刺殺,雙方几次協商都不歡而散。”
“審問一下士兵不就明白了嗎?”李延慶還是不解地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案子拖而不決,士兵不會死,如果一旦結案,士兵就要判死罪了,所以幾名動手士兵一口咬定是上面的指揮使指使他們所為,把罪責推給指揮使,有了幾個士兵的口供,王中丞更加認定自己之前的定性沒錯,是預謀刺殺,雙方僵持住了。”
“那劉霖的態度呢?”
沉默片刻,陶燁小聲道:“劉御史是王中丞的同鄉。”
李延慶明白了,他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當時的御史中丞王黼將此案定性為蓄謀刺殺案,劉霖怎麼敢推翻上司的定性。
李延慶沉思良久,又問道:“當時負責城牆防禦的指揮使是誰?”
“有兩人因此案被抓,一個是指揮使潘岳,一個是虞侯章小汶。”
“他們二人是什麼背景?”
王黼當上了相國,刑部和大理寺還要硬抗,只是說明這兩人的背景也不簡單。
章小汶沒什麼背景,但潘岳聽說是汝南郡公潘旭之侄,他父親潘景曾任右衛上將軍、忠武軍節度使。
原來是潘家子弟,李延慶立刻想起了昨天遇到的潘旭,功勳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定是功勳世家在後背聯手力保,才使刑部和大理寺頂住了王黼的強勢。
李延慶大概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微妙,但他還是有些不解的是,為什麼王黼一開始就定性為蓄謀刺殺案,這裡面是王黼在討好林靈素,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果然是一個很棘手的案子,李延慶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先去吧!”
陶燁行一禮退下了,李延慶又將文書放回檔案袋中,又拾起另外兩隻檔案袋,這兩樁案子就簡單得多,都是劉霖卸任前夕發生,所以他沒有處理,留給後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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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李延慶請幾名手下來到御史臺隔壁的清風茶館一起喝茶,按理應該是下屬湊錢請新任上司,但李延慶知道他們俸祿微薄,便不讓他們掏錢,他來請客。
清風茶樓在汴京各大茶樓中排名第三,在汴京有好幾個分店,位於皇城附近的這座清風茶館生意極為火爆,每天中午都客人爆滿,清風酒樓和清風茶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