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
賈璉便叫那管租的人過來,看了一眼那人,問道:“你們今日過來,可有什麼話要說?說你們的。”
那人聞言便是開口回說道:“二爺,這十月裡的租子,奴才已經趕上來了,原是明兒可到。
誰知我們在京城外邊兒拿車,把車上的東西不由分說都掀在地下。
奴才告訴他說是府裡收租子的車,不是買賣車。
他更不管這些。
奴才叫車伕只管拉著走,幾個衙役就把車伕混打了一頓,硬扯了兩輛車去了。
奴才所以先來回報,求爺打發個人到衙門裡去要了來才好。
再者,也整治整治這些無法無天的差役才好。
爺還不知道呢,更可憐的是那買賣車,客商的東西全不顧,掀下來趕著就走。
那些趕車的但說句話,打的頭破血出的。”
世道亂了,尤其是海疆新敗,京城內家家戶戶,披麻戴孝,縞素白衣。
而這些衙門裡面的衙役平日裡面的俸祿就少,遇到這種亂世,自然好似餓狼野狗,一旦瞧見了那些路邊兒的肥肉,豈能夠輕易放過去呢?
賈璉聽了這話,頓時就怒罵出聲音,道:“這個還了得!這些人簡直是目無王法,胡作非為。你等著,我立刻寫一封拜帖,你拿著去找衙門要車去。”
說罷,他就立刻著手寫了一個帖兒,叫家人過來,吩咐道:“你們快拿這拜帖去向拿車的衙門裡要車去,並車上東西。若是這車上面的東西少了一件,我肯定是不依的。”
賈璉吩咐完了這件事情之後,又忙喊人去叫周瑞過來。
誰料這周瑞今日竟不在家中。
遂賈璉又忙名人去叫來府中的旺兒。
又得知那旺兒晌午就出去了,至今都還沒有回來。
賈璉頓時氣惱無比,找周瑞,周瑞不在家,去找旺兒,旺兒也不在家,這當真是倒黴到喝水都塞牙,不由得摔了東西,破口大罵道:“這些王八羔子,一個二個的都不在家!他們終年在咱們家裡面是隻吃糧不管事兒的飯桶。”
此事也不能夠讓賈璉這尊大佛親自去衙門裡面要東西吧。
他也是要臉的主兒,拉不下這臉皮來,去丟人。
一時間,賈璉也沒有了辦法,只能夠連忙吩咐這下面的小廝們,道:“你們出去,快給我去找他們,讓他們給我快些滾回來。”
說著,也回到自己屋裡睡下。
翌日。
周瑞被榮國府的家奴給找了回來,忙就去了衙門提車,將車上面的東西給拿了回來,一邊兒走,一邊兒還說著:“現在這世道是越發的艱難了,看來我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賴大的小動作,瞞得過榮國府的幾個糊塗老爺,卻是瞞不過他們這些人的。
賴總管這幾年持續向外地轉移資產,預謀著跑路。
這件事情林之孝等人心中那是一清二楚的。
現在世道艱難,周瑞也要為自己打算才是。
(
昨日他便是出去看了外面的房子,一旦苗頭不對,就會選擇立刻撤退。
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老實的,願意陪著榮國府生死榮辱的。
且說那臨安伯第二天又打發人來請眾人過去看戲。
賈政告訴賈赦道:“我是衙門裡有事,璉兒要在家等候拿車的事情,也不能去,倒是大老爺帶寶玉應酬一天也罷了。”
賈赦點頭道:“也使得。”
賈政遣人去叫寶玉,說:“今兒跟大爺到臨安伯那裡聽戲去。”
寶玉喜歡的了不得,便換上衣服,帶了焙茗,掃紅,鋤藥三個小子出來,見了賈赦,請了安,上了車,來到臨安伯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