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得極細緻的蘭紫色絛帶,並下意識肯定那便是前一刻江重濤所打量著的。“小哥,這條怎賣?”指著絛帶。
“這條不貴,算你三……”伸出三根指頭。
“好,我買了,錢在這裡。”抽走那絛帶,她自腰間摸出銀子擺上桌,人急忙便往街那頭跟去,留下一臉迷糊的攤販。
“好怪的姑娘,要三錢給三兩……”攤販抓抓頭。“嘻!不過賣了一條帶子就可以收攤了,真好!呵呵呵——”他忽地咯咯笑開,那笑聲幾乎傳過街底。而街底——
奇怪,明明看他往這裡走,怎不見人?蘇映潮跟到街底,卻不見江重濤,她左呀右地望。“哎呀,在那兒!”
她瞧見江重濤自一間門上掛著寫有“繩”字燈籠的店家走出來,只是他依舊兩手空空,然而蘇映潮也不打算這時叫他。她又悄悄跟他走過數條街,看著他進出寫著“刀”、寫著“木”的店鋪。
“重濤兄,你怎只看不買?”當他走出木器店又是兩手空空時,她再忍不住趨前問。
“你怎麼在這?”問著那可能跟著自己許久的人。
“我跟著你呀!”擺明著說。“我跟著你走遍大街小巷,看你進進出出還是兩手空空,怎麼?沒看到中意的嗎?”
聽了,付思而後說道:“你別跟著我。”丟下一句,他便往渡口方向走。“我沒地方去,所以跟著你。”她可只挑順眼的、喜歡的人跟,平常她可不像破仔一樣盡跟屁的。
“破破!”腰間又傳來一聲抗議,她輕笑地拍了拍,又跟了上去。“你肚子不餓嗎?”走過一處食攤,他問著身後跟來的人。
站到攤前。“你也想吃嗎?我來買!站著別走啊。”她的肚可餓著了,盯住食物她兩眼不住發亮。“老闆,給我十顆菜包子、十顆肉包子,再切一點小菜……咦?您那是什麼酒?”瞧見一邊堆著的酒罈,她問。“小米酒,很香醇。”老闆回答。
“那我要兩壇,謝謝。”付了錢,她提過一堆食物。
“你喝酒?”江重濤自然地伸手接過那兩壇較重的酒,瞅住她。
“我不喝,是船上的大哥們託我買的。倒是你,為什麼又看繩。又看刀、又看木?船上要用的嗎?”她這一問,是有目的,且心頭已隱隱有個猜測。這回換她瞅住他。
與她四目相對,在她清澈的眼眸中,他看見她濃厚的疑問。“對。”調回眼,他改瞧向前方,那江邊已暗下。他又再度開步走。
“真的?”說這話時他不正眼看著她,必定有異。“我以為……你是在為豐都之行作準備。”這次沒跟上去,只是凝望住他的背影,並看著他走了幾步後,停下了腳步。
沉默多時,江重濤這才回眸看向她,並低問:“你在替我擔心嗎?”他黑色的瞳在店鋪燈火的映照下,顯得異常光亮,而聲音裡則夾雜著些微情緒,但不明顯。
“我……”他這一問可使她噎口了。畢竟她和他相識不久,畢竟她是名女子該有所矜持,畢竟人與人之間過度的關心有時候會遭疑,還有那畢竟……啐啐啐!這麼多的畢竟,她哪在意得完?不管了。“我是擔心你,我早說過那水域太危險,幽冥花也只是傳說,縱使真的有,等你摘到也一命嗚呼了!所以我拜託……”
“謝謝你。”
“嗄?”他說什麼?他不嫌她煩,反倒謝謝她?
“謝謝你。”朝她笑,那笑容是發自於心,因為感動。“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人關心著的感覺了,所以謝謝你。”
“呵,你……你別這麼說,太正經,我很不習慣。”兩頰發熱。“而且眼前有我關心你,在遠方還有你的家人,他們一定也不想你冒這個險,所以還是別去吧!”她的話可以不聽,但家人可就不能不顧及了吧。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