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宗發放給他的所有東西,包括望寧替他討回來的十二年的月例,以及三年裡的所有月例。
他孑然一身而來,又孑然一身而去。
挺好的。
容瑟背對上座,向殿中所有人禮節性地作了個禮,緩步往殿外走去。
邵巖微閉上眼,語氣艱澀地叫住他:“容瑟,你是要同老夫與玉兒一同斷絕關係嗎?”
容瑟身形微頓,靜默一兩息:“是。”
他前世欠溫玉的命,今生他在銅元鎮救下溫玉,又留下紫霄蓮,為她鋪了一條後路。
他自認是還清,互不相欠。
邵巖身軀一震,撫著鬍鬚的手緊了緊,忽的想起在小云境秘境比試前,容瑟對他慎而重之的行禮。
原來是在向他道別。
容瑟在大比前就已經決定離開季雲宗,不,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容瑟的心便不在季雲宗裡了。
他註定攔不住容瑟。
邵巖一臉失望地背過身去:“罷了。你好自為…”
之字沒有脫口,一股壓抑而強勢的氣場充斥著整個主殿。
望寧冷硬的下顎線緊縮,刀刻般的臉龐覆上一層駭人的寒霜,濃墨色眼眸裡醞釀著毛骨悚然的冷怒。
他死死釘住青年的背影,聲音冷漠而陰鷙:“本尊允許你離開了嗎?”
暴怒
鋪天蓋地的靈壓瀰漫著整個主殿。
仙門百家的眾人驚愕地回頭看去, 望寧幽暗深沉的眼中似翻湧著驚濤駭浪,殿中的光影落在他身後的玉座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周身滲出的強大威壓,直逼得人喘不過氣。
容瑟丹田虧空, 身上沒有靈力供使用, 幾乎是頃刻便如同墜入密密麻麻的羅網, 四肢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不能移動分毫。
脖頸亦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勒住, 呼吸變得阻塞而困難,徘徊在窒息的邊緣。
他一雙手微微顫抖,手指蜷縮著,手心裡冒出細密的汗水,僅聽到男人帶著壓迫的嗓音在主殿裡迴響:“你敢走一步試試。”
有何不敢?
容瑟長長的睫羽輕顫,咬了咬舌尖, 尖銳刺痛讓靈臺恢復一些清明。
他袖中血跡斑斑的修長手指微用力攥緊,拼著身上不多的力氣,瘦削的肩背挺直, 朝著殿門的方向艱難地邁開步。
在顏離山發下靈誓的一刻,他與季雲宗的關係就斷得一乾二淨。
誰都不能阻止他離開。包括望寧。
“……”
望寧漆黑的雙眼一暗,胸膛中翻滾起難以遏制的強烈怒意。
第三次。
青年第三次忤逆他。
甚至膽大包天,擅自與顏離山達成共識脫離季雲宗, 與他斷絕關係。
望寧一動也不動站在原地, 緊盯著青年漸行漸遠的背影,骨節分明的指節一點點握緊,手背上青筋直跳。
主殿中漂浮的靈氣如同受到吸引, 瘋狂地往他身邊聚集流竄,他慢放似的抬起手, 勁長的手指微微蜷縮,作出一個擒抓的手勢——
觸及青年滿身的血跡,想到對方奄奄一息躺在比武臺的脆弱模樣,他雙目中的怒火微不可察地滯了一滯,又緩緩放下手。
“過來。”望寧四周湧動的靈力不減,語氣低沉地再度開口:“本尊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容瑟身形微微一頓,額頭冒出的冷汗,濡溼兩鬢的烏髮,一綹一綹地貼服在蒼白的面板上。
他微側過頭,側顏冷白清絕,殿中的碎光落在他眼瞳裡,好像一塊幽深的墨玉,濃卷的睫毛往上翹著,宛若水墨畫裡最濃重墨彩的一筆。
“恕容瑟難以從命。”宛如泉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