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說完,就雙手捧住那一個白團兒,勉力舉了起來。
那白團兒乃是一隻白色幼狐,生得玉雪可愛,乖巧幼嫩。它啾啾低鳴,眼裡一片澄澈,恍然不知世事,天真無暇。
很顯然,它才剛剛出生,從不曾沾染過鮮血。
徐子青見到,心裡便微微一動。
天下的生靈,才出世時總是純潔無比,這幼狐看來資質不錯,若是棄它不顧,它或是就此死去,或是能活下來,卻要變得與平原上的諸多妖獸一般嗜血好殺。
如今分明還可以將它調教,走上正道,他當真要不理會麼?
“我這孩兒乃是天狐之體,來日必堪大用。”見徐子青似有遲疑,狐女泣淚不已,一雙美目中盡是哀婉,“求仙長垂憐!”
她深知若不能打動這少年修士,待她身死,孩兒也定然沒有命了。為此她便有千萬個不甘願,也只好把這孩兒的天資說出。
徐子青一聽,就有一分驚異。
妖狐是妖獸,天狐卻是靈獸,這狐女原型乃是青色妖狐,卻怎麼生下來的孩兒卻是天狐?
如若她所言不假,可不能將天狐留下。
天狐自古便是一種靈物,倘使好生教導,甚至能成就仙道,只做一個獸寵便已是很可惜了,而如若要它同妖獸為伍,之後墮落變作吃人的妖狐,卻是給修士增加了好大一個仇敵。
想到此處,徐子青又有些明白。
那三角莽獸之所以緊追這一對狐狸,雖未必知道什麼,想必也是察覺了這天狐身上血脈濃郁、是為大補罷。
心裡已有決定,徐子青仍有懷疑:“之前南崢兄在此,你為何不將此事說與他聽?”
狐女知他動搖,心裡大喜,連忙說道:“那位仙長將我等視為畜生,對我等並無絲毫悲憫之心,如若孩兒跟他,後果實難預料。而徐仙長乃是仙道大派弟子,性情也很和善,雖是考慮甚多,可若當真收下孩兒,也不會太過苛待……胡楣一片愛女之心,只求仙長能憐憫一二。”
此言極為真誠,將那些小心思也說了個明白。直聽到此處,徐子青才輕嘆一聲:“也罷,天狐難得,總不能讓它淪落。”
說完,終是伸手接過了那白團兒來。
狐女支撐到此時,欣喜之下,再也不能維持人形,就無力癱倒下去。
那巨大的青狐極為留戀地看了一眼白團兒,也是帶著悲意合上了眼去:“多謝仙長……”
徐子青手中白團兒轉頭,朝著那青狐“啪嗒啪嗒”地落淚,那一團溫溫軟軟微微發抖,又讓他心裡多出幾分憐惜來,隨後就走過去,將青狐內丹取了出來,湊到白團兒身前。
白團兒像是知道這內丹的主人,用鼻頭拱拱,叫聲越發嬌嫩悲涼。
徐子青輕嘆一聲,指尖簌簌鑽出一叢草莖,很快織成一條草繩,將那內丹穿過,又被他給白團兒掛在頸間。
“此乃你母親的內丹,還應歸你所有,今日我將它交予你,除非有修為勝過我者,方能將它從你頸上摘下。”他摸了摸白團兒的頭頂,柔聲說道,“你母雖為妖獸,卻愛你至深,即便你將來有如何成就,亦不能忘懷生母以性命護你之恩。”
白團兒抬頭鳴叫,糯糯應聲。
徐子青這時才咬破指尖,點在它的額頭之上:“自今日後便同重華一般,隨我修行。你為雌性,毛色如雪,就叫做胡雪兒。”
說罷,他再取出一塊備用的御獸牌,將這幼狐收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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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頭莽獸中間,青衣的少年身形矯健,長劍翻飛,劍尖所指之處,必有一頭莽獸中招而亡。
這些莽獸俱是獨角金角莽獸,不知為何聚集了這樣大的一群,但在化元期的修士眼裡,也比螻蟻強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