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婷雖已年過三十,容貌卻仍絕美,看她說話時眼兒含俏、語聲帶嬌,不過略把玉腕來擱腰,便襯出那身豐臀長腿,曼妙身材。燕烽面紅耳赤,雖與夫人對面站立,卻不敢去看她的麗色,只好低下頭去,可夫人的繡花鞋入得眼來,卻又讓他神思不屬一陣,阿秀忍不住又感好笑:“這伍伯母真是裝傻了。人家哪裡是喜歡海棠?他是喜歡你呢。”
大人心蹦跳、小孩臉發紅,眼看男人全痴呆了,豔婷彷彿打了場大勝仗,她攏了攏秀髮,含笑道:“好了,別說這些閒話了。定遠人呢?沒和你們一塊回來?”
話猶在耳,猛聽“嘎”地一響傳過,背後府門兩旁推開,但見門中立著一條天塔似的鐵漢,看那張正宗國字臉滿布風霜,正是伍定遠到了。
伍定遠老早回家了,看他才一跨出府門,左右參謀立時整肅軍容,齊聲道:“大都督。”豔婷笑了一笑,正要迎上前去,卻見伍定遠轉過了臉,自從她身邊擦了過去,一旁鞏志牽來了兩匹戰馬,交在伍定遠手上。
豔婷微有錯愕,只見伍定遠背對著她,一邊在馬鞍上懸掛腰刀,一邊問道:“居庸關兵馬現在何處?”鞏志道:“半個時辰前已過昌平,天亮前應能抵達京郊。”伍定遠點了點頭:“很好。你趕緊出發,早些和他們會合。記得把兵馬部署在廣寧門,沒我的號令,誰也不許擅離職守。”
耳聽鞏志答應了,伍定遠不再多言,正待翻身上馬,卻聽一聲輕喚:“定遠。”
豔婷當眾呼喚,眾人也才醒覺了一件事,伍定遠根本未曾與他的妻子交談,甚且從頭到尾不曾往她身上瞧過一眼,便如沒見到這個人似的。
此時此刻,豔婷啟齒呼喚,伍定遠自也該聽見了。他一腳踩在馬蹬上,一手扶著馬背,看他的背影一動不動,當是在等著妻子過來說話。
良久良久,豔婷卻只留在原地,想是要丈夫自行回過身來。
半晌過後,兩人既未作聲、亦未移步,誰也動不了。一片寂靜中,伍定遠左腳一點,翻上了馬背,正要策馬離開,卻聽豔婷提起了嗓子,大喊道:“伍……定遠!”
十年了,過去伍大爺長、伍大哥短,兩人從來客客氣氣,今夜都督夫人卻直呼其名,連名帶姓一起叫了。眾參謀聞言一驚,心知不妙,忙將目光向地,不敢言動。伍定遠卻如耳聾一般,正要催動韁繩,鞏志卻攔到了跟前,低聲道:“都督,夫人找你。”
伍定遠垂首望地,慢慢將目光撇了回來,隔得半晌,方才道:“你……有事麼?”
“沒事。”豔婷纖腰一扭,即刻就要打道回府。鞏志咳了一聲,忙朝高炯使了個眼訊,這“掌令官”見事頗快,霎時催動暗掌,已將岑焱推倒在地,但聽“掌糧宮”啊地一聲慘叫,竟如饅頭般滾地過去,卻把夫人回家的路給擋了。
好容易夫人停下腳來,那“啾啾”急忙上前,攙住了豔婷,在她耳邊輕輕說著:“夫人,今兒是元宵。”一年一度的元宵節,自該閤家團圓,萬不能動氣爭執。眼看豔婷深深吐納,輕咬貝齒,好似在壓抑什麼。良久良久,她終於回過頭來,道:“你……你要出門了麼?”
“嗯。”伍定遠低頭垂目,神色木然。眼看大都督惜字如金,鼻哼過後,了無聲息,眾人自是暗暗擔憂。豔婷竭力調勻呼吸,忍氣道:“你……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嗯。”伍定遠又鼻哼了,哼完之後,不忘把臉轉開,豔婷氣往上衝,看她豐滿的胸脯上下起伏,定是要大發作了。鞏志忙道:“都督是天亮時回來的。”
伍定遠率軍出征,深夜回府,清早出門,乃是稀鬆平常的事。
想起丈夫的辛勞,豔婷自也不能當眾發作,便道:“你……你是黎明時回來的,那我起床時,怎沒瞧到你?”伍定遠原本目光下垂,聽得妻子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