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著老祖宗,哼了幾哼哀歌,向指頭叩首下拜。低聲回話:“圍堵勇劍,看守魔刀,遮蔽聖光。”
“結果呢?”手指頭幽幽嘆氣。帥金藤全身發抖,忽然間拿起血箏,銅線發動,便往自己喉嚨射去。自我了斷一途,在客棧裡算是至高極樂,三兩下把氣嚥下,便能去西天極樂報到,還可以為兒孫留個忠烈待遇,添衣買房還有點便宜可撿。
為人父,為人夫,死而後已。
正要以鋼弦自裁,黃金手指說話了,一個“慢”字響起,當地一聲,長劍向地,劍尖已然點中鋼絲,牢牢按壓在地。這鋼絲何等細小,對方卻以一點劍尖將之阻住,足見眼力劍法均達第一流境界。帥金藤大感駭然,復又驚懼,啞聲道:“四帳房……懇請您網開一面,讓我以極樂之刑自己了斷!”
帥金藤滿頭冷汗,對方卻只淡淡一笑,沒有回話,驀然間,吱地一聲銳響,四帳房撮唇做哨。哨音輾轉上天,久久不滅,空中傳來呼嘯,一隻形兇貌惡的猛禽翱翔盤旋,嚇得帥金藤放聲大哭。“活天葬”乃是天下酷刑!他抱住了上司的腿,喊道:“不要!不要!”
黃金手指撫摸雄鷹,淡淡地道:“你別怕,要不要退房,不是我倆說了算。”
“是,除了大掌櫃……”大人物就是天、就是神。不管颳風下雨、天寒天暖,想要什麼,就是什麼,說你是誰,你便是誰。帥金藤哽咽道:“沒人可以讓我……退房……”
黃金手指沒有理他,只從飛鷹腳爪除下竹筒,黃金手指取出字條,低頭讀著,引火燒了。帥金藤不知一會兒有什麼慘禍,彷佛等候放榜的貢生,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顆心怦怦跳著。
這條命值得萬兩白銀還是兩個銅錢,片刻便知分曉。
耳中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報你個訊息,二十三……”師金藤牙關顫抖,喀喀嗚了嗚,耳中聽道:“咱們要解決第一個煩惱。”帥金藤撥出了恐懼的長氣:“您……您是說三達劍……”
“沒錯……”黃金手指語氣平淡:“天下第一的傳人修煉到什麼地步,能否勇斬天罡,咱們很快就可以知道。”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去你媽的,管你誰是誰,老子哪來空閒理你誰是誰?師金藤假意陪笑,心中咒罵,趕忙問自己的命運:“四當家……那小人……小人……”
“你還有點用處。”
有用處了!有用的人不是廢料,廢料便不會被掃地出門,帥金藤的身價大幅躍升,從兩個銅板升為萬兩白銀,他破涕為笑,抖擻了精神,大聲道:“屬下為國為民,再所不辭!”
“你要將功折罪……”指頭定向帥金藤的臉,“把魔刀掘出來,運抵北京。倘若失手,提頭來見。”
帥金藤高聲歡呼,手舞足蹈,正喜樂間,忽見黃金手指送入嘴中,須臾之間,冒出了淅瀝瀝的鮮血。帥金藤又怕了起來,顫聲道:“四當家……您……您要……”
“別怕,不是要施你血刑……”黃金手指蘸就鮮血,於手巾上畫了幾筆暗號,道:“大掌櫃吩咐下來,說有個大人物即將返國,我要傳令給各地分舵,未雨綢繆。”
帥金藤驚道:“您……您指得是誰……”
“我不曉得,大掌櫃沒有明說。”黃金手指嘆了口氣,向上一晃盪,銳唳劃破夜空,啪啪雙翅拍振,飛鷹撲天而起,瞬間化作黑點,消逝不見。“這回魔刀的訊息走露,我們中間恐怕有叛徒,三個煩惱糾纏在一塊兒……我擔心大掌櫃吃睡又要不好了。一煩惱接踵而來,最後的煩惱,也是最大的煩惱,聖光不滅,黑暗不至,修羅不臨,南瞻部洲就不會陪葬。”帥金藤身為客棧的一員,自也聽說過這個傳聞。
這個年關……恐怕不好過……
帥金藤喃喃自語,懼怕的冷汗涔涔而落,須臾之間,汗水滑落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