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幾隻破爛竹簍,更顯得古舊淒涼。秦仲海嘆了一聲,尋思道:“劉敬託我帶走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那時仁智殿出事,劉敬不顧瓊貴妃、薛奴兒的生死,孤身一人遠走,卻又為了這人犯險回京,這人到底是誰?怎會讓劉敬如此重視?”
他思索良久,想不出前因後果,滿心寂寥間,手一揮,好似打翻什麼東西,秦仲海低頭去看,只見地下翻倒了幾隻竹籠。他搖了搖頭,把竹籠拾起,猛見籠下竟有一處洞穴,不知是通往什麼地方的。秦仲海心下大喜,想道:“好啊!說不定這便是機關所在。”當下伸頭進去,便要細察一番。
那洞穴很是窄小,秦仲海身形高大,側肩攀爬,仍感不易,他向前爬行幾尺,臉頰沾上了青苔,又再往前擠出數尺,赫然之間,看到了兩隻褲腳,正站在自己眼前。原來這穴是處狗洞,一路通到外頭的鬧街上,倒沒什麼隱密機關。
秦仲海縮頭回來,一個下留神,腦袋在狗洞上撞了一下,只感疼痛不已,秦仲海呸了一聲,回到了院中。他摸著腦袋,喃喃詛咒兩句,跟著一腳朝牆壁踢去,啪地一響,青苔泥灰颼颼而落,陡然問露出一處記號,模樣頗似圖畫。
秦仲海大喜過望,想道:“劉總管果然厲害,便算死了,還能留線索給我。”
他急急蹲下察看,只見牆角用炭條畫著些小貓小狗,這筆跡幼稚拙劣,哪是劉敬留下的痕跡,卻是孩童塗鴉所為。秦仲海又罵兩聲,心道:“他媽的,哪裡冒出來的貓狗?不知是哪個調皮小鬼乾的,該給爺爺重重打上一頓才是。”
他手上沾滿青苔,伸手抹了抹鼻子,忽然之間,一股味道衝入鼻端,竟有似曾相識之感,秦仲海啊了一聲,拿起手上青苔,用力嗅了嗅,心中震盪:“沒錯,是這個味道沒錯……我記得這個味道……”
霎時腦中電光雷閃,知道自己確是秦霸先的兒子,兩歲之前定曾住過此地,再無疑問。
他痴痴望苦牆角的塗鴉,已知是自己親人所為,他嘴角忽起微笑,想道:“看這幾隻貓狗如此神駿,難道是老子的傑作麼?還是我那小鬼哥哥乾的好事?嘿嘿……我們那麼調皮,孃親定要生氣了。”
秦仲海從小不曾有過母愛,當此情景,忍不住想像母親的面貌:“聽劉總管說,我孃親姓顏,還是位名動公卿的大美人,可不知是什麼美法?她要是見了我這流氓模樣,可會嚇得吱吱亂叫?”
他哈哈一笑,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斷壁殘垣,只見牆上攀著幾隻蝸牛,在那兒吃草還是什麼的。他雙手叉腰,怔怔出神,忽然之間,好似耳邊有個溫柔的聲音,輕聲向自己訴說:“蝸牛,來看蝸牛賽跑……”
眼前出現了一幅景象,少婦帶著兩名稚童,三人仰頭望著牆上蝸牛,正自嬉戲指點。
秦仲海喉頭哽咽,霎時淚水盈眶,已是跪倒在地。他雙手顫抖,輕輕撫摸那幾只小貓小狗,想起這些親人無一在世,偌大的人間,只餘下他一人孤伶伶地活著。悲痛難忍之際,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壓抑聲息,偷偷哭了一陣,眼前情勢緊張,自不能太過失態,心中便想:“他奶奶的,人都死了,我卻哭個屁?這幾日哭了好幾回,實在太也丟臉,可不能再這般幹了。”
秦仲海把淚水擦抹了,翻身跳起,直往大屋而去,這下出手不再留情,一見任何傢俱,便即抽刀砍爛,察看有無可疑機關,一路拆牆裂板,行到了廚房,見到了一隻水缸,事隔多年,沒想到缸裡還盛著水,秦仲海看了一會兒,心念一動,伸手便去搬那隻缸,他力大如牛,哪知卻搬之不動,好似缸底黏在地下一般。秦仲海運起內勁,上下扳動扭扯一陣,忽覺那水缸可以左右轉動,他用力轉了一圈,匆聽櫃櫥傳來幾聲嘎嘎怪響,秦仲海心下大喜,知道找著了劉敬所言的密室,忙挺起鋼刀,往櫃櫥暗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