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搭上她的肩,月華比她高不少,此刻垂著頭對她說話,總有一種壓迫感:“僅此而已麼?”
葉念塵無奈地攤開手:“我會盡力的。”
他的眸子緊緊凝著她,墨一般的幽深,沒有倒映出他的身影,他忽然,發現了什麼:“你有喜歡的人。”
本該是個問句,確實如此肯定的語氣,葉念塵怔了一怔。
月華苦笑一聲:“我早也應該想到的,你是有了喜歡的人,才會這樣無法接受我的感情。”
她守了近十年的秘密,忽然被人發現,她沉默著,竟不知該怎樣回答。那個人不會喜歡她,她也不應該喜歡那個人,自己試圖放棄過很多次,可總有些事情把自己那一份掩藏的感情喚醒。葉念塵不是一個會退縮的人,但是,她是一個有分明的人,她從不會做一些無謂又愚蠢的事。
水浪擊打著的聲音很好聽,因為聽起來很歡快,她總喜歡給自己找一些快樂的事來做。
“御天涯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凝著看不到邊緣的河川,沒有應答他的話,“因為不曉得為什麼,自從遇見了天涯,我就再也無法對其他的人產生一絲一毫的朋友之誼,”手觸到溫和流動的水,細膩、溫柔,“阿蕪曾經對我表示過作為朋友的好感,但我的心裡,竟然沒有起絲毫的波瀾。”
風從河面上吹來,吹來了墨川冬季的冷意,那一邊,下雪了罷。
銅鈴叮噹,是她那一天丟棄在窗臺之下的,月華將它拾了起來,此刻,他摩挲著上面的花紋:“我聽過一首歌謠,歌謠的最後,唱到了一朵冥界之花,”
那是她夢中的旋律,在沉望城患了瘟疫,奄奄在病疾中的她第一次聽到,醒來之後的不知不覺中,就可以哼出那一首完整的歌謠。
“古藤花。”
她輕輕念出花名。
月華微微點頭:“在陰司冥界中,古藤花是接載往生冥靈的使者,傳聞,它是三道六界中唯一沒有感情的生靈,”他輕笑著看著葉念塵波動水花,“但你同它,還是有些許差別的。”
“可我曉得的,和你所說的,不太一樣,”她挽起一捧水,再慢慢傾下,“古藤花守了千百年的孤寂,聽了千百年往生者的訴說,它聽得膩了、聽得煩了,冷眼瞧過那些前一刻還說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戀人,下一刻,就再記不得對方的容顏,懷中換了新人。”葉念塵不曉得,此刻她的嘴角,不知不覺中,勾起了一抹嘲諷,“無論是家人、朋友、戀人,均是如此,它不曾見過生生世世的感情。一顆曾好奇著、憧憬著那些情愛的心也越加淡了下來。最後,再瞧過那些許著諾言的朋友戀人,也只有無謂和漠然。”
月華怔了一怔,這些話,似有幾分耳熟,桃花眼眸凝著她:“那古藤花,當真不會像那些往生冥靈一樣,有份情愛麼?”
“你這樣的話,也曾有人問起它過,”葉念塵記不得她是從哪裡曉得的這些事情,卻有一份隱隱約約的回憶,“它說:‘我這一生,要麼漠然無情而終,要麼,只許一人朋友,一人愛戀,若我情移,則讓我花謝魂亡。’”她輕笑一聲,“是不是和我很像啊?所以這一生,我也只有一個天涯。”
月華默然無語,只上前攬抱住她。風中凝著水的氣息,還有,那一邊冰冷的寒意。
葉念塵摘下左耳上的墨色耳環:“我總覺得,天涯還活著,”右耳是朋友的輕聲,左耳是留給戀人的細語,她將耳環雙手握住,放在胸前,她這一生哭過很多次,但真心留下的眼淚,用幾滴就可以算得出來。清澈的聲音帶了啞,竟有幾分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