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監督他們有沒有寫關於晏少卿的祝福,進來的每個人都要登記名額。記住了嗎?」
老闆賠笑:「自然聽公主殿下的。只是這一晚上不知道會花出多少錢,殿下錢財可夠?」
暮明姝淡漠道:「本殿下別的不多,唯有錢多。」
——昔年她隨父打仗,旁人都論功行賞,封侯加爵,只有她因為女兒身的原因,可能也要加上父皇不喜歡她的原因,她領到的賞,便是一車又一車的錢,一畝又一畝的地,一座又一座的樓。
暮明姝揮霍了整整五年,也才揮霍了不過牛毛。皇帝陛下給她的封賞換算的錢,實在太多了。
老闆放下心,下去安排了。
太子暮長亭在旁邊,被長姐的大手筆震得合不攏嘴。
他道:「這樣的話,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長姐愛慕晏少卿了?」
暮明姝目光閃爍,還跟著揚一下下巴:「我是呀。」
暮長亭結結巴巴道:「可是長姐,你常年不在長安,你不知道晏少卿那個人油鹽不進的。爹給他賜婚了好多次都被他拒絕……他這個人根本沒有要娶妻的意思。」
暮明姝敷衍他:「晏少卿會被我的真心打動的。一年不行就兩年,我非他不嫁。」
說話間,樓下已經排起了長隊,公主當即提腕開始寫字。她掃旁邊弟弟一眼,暮長亭只好過來搭手。太子的字跡當然不能散得全天下人都認識,他便如小廝一般,低眉順眼地做些伺候筆墨的活計。
暮長亭心裡多少有些委屈。
暮明姝在乞巧樓上轟轟烈烈搞出的這一套,毫無疑問地搶走了徐清圓所在的小攤上的大部分生意。攤販夫妻著急得不行,又很無奈——公主殿下那邊又送燈又給錢,他們怎麼比得過?
生意冷清很多,好在徐清圓依然堅持幫他們寫字。
徐清圓低頭寫字時,聽到人群中傳來呼聲:「我看到陛下了,是陛下——」
徐清圓手中筆在紙上墨暈重了一筆,她抬頭,看到重重燈火掩映下,興慶宮的花萼樓上,簾子一點點卷開,模糊的、遙遠的穿著玄色帝袍的男人向下方百姓招手。
人們湧向那個方向,明火劃過長線。
恍惚中,徐清圓想到那一年的上元節,花萼樓上的捲簾上揚,戴著面具的年少殿下衣袍飛揚,俯眼望著子民。
人們歌頌他:「我看到太子羨了,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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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慶宮的花萼樓上,皇帝帶著滿足和樓外的百姓打招呼。
他心中生起雄壯自豪之情,想自古以來如自己這樣的人已然很少,能得到百姓擁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心滿意足地坐回主座,對面的宰相林承向他敬酒:
「陛下風采不減當年。」
皇帝擺手笑,鬢邊發微白,而他不過四十出頭。
急促上樓的腳步聲傳來,皇帝身邊的大內宦弓著身進來,手中端著一託盤,盤上是一張摺子。
皇帝接過摺子看了內容,眼睛幽邃萬分。他將摺子遞給對面的宰相,道:「是廣寧和太子那兩個孩子在乞巧樓上發放錢財,祈福給晏少卿。廣寧前兩天就和我說她心悅晏清雨,今晚之後,恐怕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朕的廣寧公主非晏少卿不嫁了。」
皇帝又笑了笑:「可是晏清雨曾經與朕透過底,他體弱多病,壽數不長,他不會娶任何人。廣寧真是給朕出了一個難題。」
林承看了摺子內容,皺了眉。
林承說:「怎麼太子也跟著胡鬧。」
皇帝道:「朕的太子,畢竟不是前朝的太子羨。」
他停頓了一下,側頭看窗外夜景,緩緩道:「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太過優秀,可惜早亡。不然這天下誰做主……倒是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