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輕聲:「再麻煩,能有我的事麻煩嗎?」
他放下茶盞,咳嗽兩聲,蒼白麵頰因咳嗽而紅了一剎:「既然娶了,自然早做好準備了。我對徐大儒一家有愧,害衛將軍至此生死不知,徐大儒心中怨我頗多……起碼他女兒,我應當照料的。」
左明看他半天。
左明嘆口氣:「我就說,你那時候為什麼積極要接下徐固叛國這個案子。你啊,就是太照顧舊人……可你看宋明河,多少舊人在心底其實恨著你,怪你不是神,不能幫他們復國。
「你如今是晏傾,不是以前那個被人過分神話的人。當你是晏傾的時候,你有大好前程,陛下也信賴你。只要你能放下那些事,你的未來,你的病情,都會好很多。我勸過你許多次,你依然放不下嗎?」
左明:「你會被拖垮的,會被那些事拉入深淵不得往生的。真相就那麼重要?」
晏傾微微搖頭。
他側過臉看窗外夏日風光:「老師放心,我沒有那麼脆弱。真相自然重要——不然當初的問題,依然會拖垮現在的大魏。我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本不清白,只是希望……這世上的喬子寐,不要那麼多;只是希望,能來得及救下下一個喬子寐。」
左明不禁想到了當日見過的喬宴,那個騎馬過街、瀟灑風流的風華兒郎,回眸一笑,多少女郎為之傾倒。
當日他們向太子羨效忠表決心的那一幕,竟是左明最後一次見到喬宴。
左明說:「……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好兒郎,知道自己求的是什麼,必不會怪你。」
晏傾搖搖頭,卻沒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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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被左夫人領著見了左家人,眾人也許提前得了吩咐,都對她客氣而熱情。連左夫人領著的四歲女童,都叫著「露珠」,跌跌撞撞地撲過來抱住徐清圓膝蓋。
眾人皆笑。
徐清圓紅腮,彎下腰。她早做好準備,從袖中掏了一個糖給女童,換得女童咿咿呀呀,更是抱著她不想撒手。
左夫人笑眯眯中,微微點了點頭:徐清圓是個懂人情世故、看得懂他人臉色的女郎,不錯不錯,確實能幫到小雨。
徐清圓仰頭微笑:「夫人,小腰想去後花園撲蝶,我可以帶她去嗎?」
小腰自然是四歲女童的小名。
左夫人佯怒著掐了掐女童的臉:「我們家的孩子都一個德行,見到好看的女郎就走不動路。這小小年紀,跟個登徒浪子似的。去吧去吧,讓你露珠姐姐帶你去玩。」
左夫人有心借著孩子和徐清圓拉近關係,而徐清圓聞弦知雅意,牽著小女童便裊裊出門。
左夫人聽到身後的兒子們嘆口氣,登時回頭:「嘆什麼氣?好好照顧小雨媳婦,我今天給小雨燉了湯,務必留他們兩個吃晚飯,你們記住沒?」
左家大郎訥訥道:「可是娘,今晚公主大婚,我們都要去賀喜的……」
他被左夫人一瞪,頓時不敢再說了。
徐清圓牽著小腰在後花園涼亭外撲蝶,只一會兒便香汗淋淋,嬌喘微微。小腰嘲笑她體力不支,徐清圓面紅:「只是今日有些意外……我平日體力沒這麼差,改日再玩你就知道了。」
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小腰只拍手嘲笑:「笨蛋!不如我!」
徐清圓用扇子擋住半張臉。
不過小腰很懂事,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歇息,小孩兒自己一人蹲在地上。小腰不去撲蝶,而是撿起一根樹枝玩起了泥土,一個人也怡然自得。
徐清圓在陰涼處坐了一會兒,恢復了些精神,便覺得晾著小腰不好。
她走下石階蹲到小腰旁邊,本想問小腰在玩什麼,卻是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用樹枝劃過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