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丟開了劍,按著左手,臉色煞白。
“南珂真君……”
低呼來自圍觀的弟子,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垂首行禮。
宮小蟬怔了怔,垂下劍道:“師父……”
南珂不應,收回與季川對掌的手,掃視四周:“私鬥?”
眾弟子噤若寒蟬。
“誰先提出的?”
語音淡淡,卻讓所有人心頭一涼。
宮小蟬抿唇,正要招認,一道聲音卻搶在她前頭——
“是我。”季川臉色發白,語氣卻很冷靜:“是我先提出私鬥的。”
宮小蟬皺眉,看向南珂:“不是他,是我。”
“是我先挑事。”季川冷冷道,“我犯了門規,隨你處置。”
南珂神情莫測地看季川一眼:“自去戒律閣領罰。”
季川一聲不吭,用沒受傷的手拾起劍,宮小蟬一直望著他,他卻瞧也不瞧她。
南珂負手道:“九嶷不允許門內弟子私鬥,今後若有人再犯,戒律閣的混沌窟就是你們反省的地方。”
眾弟子諾諾稱是。
宮小蟬心情複雜。
南珂將弟子的反應看在眼裡,也不多說,徑自轉身。宮小蟬略一猶豫,還是跟了上去。
一路無言。
回到入微宮,宮小蟬見南珂沒反對,便隨著他一路行到了修心堂。
修心堂是南珂的書房,南珂卻很少來這裡,平日多在清心堂靜坐,是以宮小蟬先前雖在丹離峰住了半個月,但她也只來過修心堂一次而已,還是為了求他同意讓她繼續被木頭人單方面毆打才來的……
大約南珂也想起當日情形,神情緩和了些。宮小蟬站他面前,做乖順狀。
南珂睨她:“才下山一天。你就和人打起來了?”
“……弟子知錯。”
“錯在哪裡?”
“我沒去戒律閣登記就和季川私鬥……”
南珂隨手敲了下紫檀案,宮小蟬頓時噤聲。
“怎麼不說了?”
宮小蟬抬眼,弱弱道:“弟子愚鈍……”
南珂看著她,神情喜怒難辨。
“季川那一掌,你覺得你接得住?”
宮小蟬一怔,“大約……接得住。”
“然後在床上躺三天?”
宮小蟬默了默,辯解:“季川說話不算話,說好不用內功的……”
“他就是用了,你能奈他何?戰場瞬息萬變,誰能保證自己言出必行?錯在你不該明知自己技不如人的時候,還向人邀戰。”
宮小蟬沉默半晌,低聲道:“我知錯了,以後不會了。”
南珂瞧不出她究竟是誠心認錯還是敷衍了事,心裡有些無奈,這次事件的起因是她想要維護他,這番心意他並非無動於衷,但他必須讓她明白……“無論什麼時候,當以儲存自身性命為第一要務。”
“是。”
應得這般乾脆,也不知聽進了幾成。南珂又開始頭疼,說到底是她內功太差,可內功不是朝夕之功,想了想只得道:“這樣,我傳你一套身法,今後萬一遇到無法打敗的敵手,你就施展這套身法……走為上計吧。”
“謝謝師父。”
“……”南珂看著她,嘆口氣。
徒弟不好教啊,女徒弟尤其難教,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怪不得當年師父總讓師姐多多外出歷練……大抵也是想著眼不見為淨。
這時南珂刻意無視了一個事實:鴻光掌門確實經常把暇空哄出門,但是,最後把人哄回來的也是他自己……
女弟子不好教啊,在眼前時,不聽話,煩;等真看不到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