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沈榕也不以為杵,格格一笑道:“本宮忝為國母,守土護民亦有責,今值燕京之亂,宮闈飄搖,本宮怎能坐視不理?今日上殿,正為撥亂反正,力挽狂瀾而來。”
“區區流民,彈指便滅,何須皇祖母如此擔憂?”納蘭君讓不再立於一邊,也緩步上階,自如地往御座上走,一邊道,“皇祖母早該頤養天年,如今還要操心國事,那是孫兒侍候不周,還請皇祖母早些回宮。”說完沉聲道,“來人,敦請太皇太后回宮。”
聲音沉沉發了出去,四面卻沒有動靜,砰一聲大殿之門忽然重重關上,群臣被那一聲驚得愕然回望,卻看見雕花槅門之上,倒映著刀槍劍戟尖銳的黑影。
外頭有兵,卻不聽皇帝號令?
納蘭君讓臉色一變,霍然回身,沈榕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冷笑,忽然道:“君讓,你覺得你如今,還配做大燕之主?還配號令這簪纓群臣,披甲士兵,天下百姓?”
“太皇太后……”納蘭君讓神情漸漸冷了下來,冰霜眉宇,不怒而威,“你到底要說什麼?”
沈榕觸及他森然的目光,心頭一震,不由自主便避開了目光,眼光一掃底下直著脖子,滿臉驚詫惶恐的群臣,微微一笑,道:“好,我說,今日本宮來……廢帝!”
話音剛落,她霍然一掀那托盤上的明黃蓋布,現出一方淡青色小小印璽。
藍玉、螭紐、六面、魚鳥篆。下壓著一卷明黃緞布。
沈榕看見那印璽,神情立即變得莊重,搶上一步,大禮參拜。
群臣開始出現騷動,年紀輕的還不怎麼,一些皇族勳爵,多少都知道點傳國之璽的傳說,也聽說過這方玉璽的形狀,此時眼看寶座上的玉璽,和傳說中的玉璽一樣,不禁神情震動。
納蘭君讓面沉如水,傳國璽的事他當然知道,他知道的還比一般臣子多一些,臣子們只知傳國璽的形狀,但很少有人知道,這璽因為材料所限,不像尋常玉璽足有數寸,這璽十分小巧精緻,據說當初就是被夾在劍柄之中帶出宮的。
別人還不能確定,他卻是一眼就知道,這是真的。
至於這東西的來處,略想一想也明白了,曾經進入皇陵的,只有自己和君珂,那自然是君珂拿出來的。
這麼一想的時候,心忽然一痛,他閉上眼睛,將這一瞬的疼痛壓了下去。
終究越不過國土和仇恨的藩籬,當他猶自徘徊猶豫,她已決然橫斬,刀光雪亮,照見彼此不再容情的眼神。
“傳國玉璽,自開國皇帝琢藍山之玉,以天命之歸,求萬事其昌,便是我九蒙納蘭皇族,世代凜遵之寶。”沈榕捧起玉璽,將底部“昊天之命皇帝壽昌”文印展示,聲音清晰,“世人都說傳國玉璽久已失蹤,以至於將其遺忘,其實玉璽在莊宗皇帝手中,早已尋回,莊宗皇帝大行前,將密旨及玉璽,暗中託付本宮。”
群臣又是一陣騷動,莊宗皇帝,就是納蘭君讓祖父納蘭弘慶,掌握大燕朝政三十五年的鼎朔帝。
先莊宗皇帝曾經留下密旨?託付皇后?
“先帝曾言,”沈榕語氣沉重,“吾孫君讓,英睿聰慧,可堪承繼大統,然其與堯國君珂交往過密,恐將來有女色誤國之事。”她頓了頓,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納蘭君讓一眼,“先帝為此留下玉璽密旨,託付本宮,言說若真有此日,務必將之宣於朝堂,廢黜當今,著內閣大學士與定國公,重新議立明君。”
說完展開那明黃密旨,遞給一邊的太監,有人認出那太監是原先先帝在位時的司殿太監,已經因罪黜落司音局當個管事很久了。
此刻那太監跟隨舊日主子,重登金殿,抑制不住渾身都在發抖,尖聲將聖旨讀了,末了沈榕道:“傳石沛!”
殿門開啟,幾個鐵甲衛士將看起來有點僵硬的石沛帶了進來,有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