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遐用右手支著腦袋，問道：“你是在害怕嗎？”殺無命皺皺眉，說道：“害怕什麼？”“害怕你找到了她，還是有緣無份，奈何錯過。”殺無命沉默地看著柯遐，柯遐妖嬈地笑著，說道：“當初，你和寒瀟意用盡最後一份力氣在我魂魄中注入魔性，我用神的名義詛咒你們生生世世錯失所愛。如今我以墮仙成魔，而你們早已陰陽兩隔。你是不是害怕，再次找到她，還是錯過？”

殺無命平靜地說道：“你信，但是我不信。你墮仙，是因為你本來就是個邪性的人，更何況，你早已不是神，如何用神的名義詛咒我？”柯遐笑著不語。

最後，柯遐讓寒瀟意在妖魔兩界下達命令，但凡有任何鳳卿華的蹤跡都要上報，妖魔兩界的生靈在十億紅塵反反覆覆地尋找，都不曾找到絲毫痕跡。在他們從未蒞臨的忘川裡，鳳卿華幾世浮沉，看著奈何橋上人來人往，卻始終沒有她愛的那個人。冰冷的忘川水凍得她的腦子都麻木，殘酷的沉浮一寸一寸凌虐著她的魂魄，消磨了她的意識。她只是本能地瞪著眼睛看著奈何橋頭，等待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沒有想過，為何累世百年過去，柯遐卻始終不見人影。

一個山羊鬍子的老道來到奈何橋邊，和孟婆寒暄了幾句，然後開始彎腰拔彼岸花。紅的似血，白的似雪。老道拔了一陣，看看兜攬裡的彼岸花足夠煉丹了，然後直了直腰，拍拍背脊，準備回去。奈何橋邊陰氣太重。縱然他是修道之人，也不易久留。抬頭，看了一眼黃昏中的忘川河，美得那麼安詳。

柔和的餘暉落進老道的眼裡，老道眯了一下眼，低頭，看到在血色的河中。有一個血色的身影，在痴痴地望著奈何橋頭。修道多年，老道早就磨去了好奇心等七情六慾，但是他還是走近了。柯遐翻遍六界在找一個人，早就鬧得沸沸揚揚。

鳳卿華麻木地看著一個方向，冰冷的喝水消磨了她的意識，她對老道的靠近無動於衷。老道拈了拈山羊鬍子，說道：“你在等人嗎？”鳳卿華冰凍的意識中感覺有人在向她說話，秉著多年的修養。她僵硬地點點頭。

老道說道：“你等的人，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奈何橋上。”鳳卿華聽到這句話，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到堅硬的冰塊，瞬間裂開一條縫。她的拼命地使自己恢復意識，結結巴巴地問道：“為，為。為什麼……”“因為你等的人，早已跳出六道輪迴，無需投胎。”鳳卿華僵硬地扭動脖子。看向老道。老道繼續說：“即使千年過去，你也等不到他的到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隨我一起去修道，獲得仙體跳出輪迴，和你的愛人永遠在一起。”

鳳卿華磕巴地問道：“為，為，為什麼……幫我……”老道笑著說：“我只是惜才而已，你有慧根，比起凡夫俗子資質不知道好多少。如果就這樣在忘川水裡浸個千年，磨掉了所有的靈性陷入無邊的輪迴中，那就太可惜了。”老道拈起一朵彼岸花。繼續說道：“你願意嗎？和我一起去修道？”

鳳卿華的脖子點了點，修不修道對她來說無所謂，只要能和柯遐在一起就好。老道笑著說：“既然這樣，那你就上來吧！”鳳卿華只感到眼前有一瞬的黑暗，僵硬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老道就像拎衣服一樣把鳳卿華從忘川裡拎了起來，從孟婆手中接過一碗孟婆湯，對她說：“喝了它吧，只有喝了孟婆湯魂魄才可以離開陰司。”

鳳卿華本能地一轉頭，她不願忘記這段記憶。老道遞到她跟前，對她說：“你不喝孟婆湯，在忘川中過了千年，漸漸地還是會忘記。你喝了它，離開皇權跟隨我修仙，帶我羽化之時，我自會告訴你一切，彼時，你再去尋找他。”

鳳卿華想了想，從老道手中結果孟婆湯，一飲而盡。

老道粗糙的大手摁住鳳卿華的額頭，她的身體漸漸地縮成一個小小的光球，老道把光球塞到袖子裡，轉身對孟婆說道：“我把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