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之後難免有種同病相憐的意味。
楚定江抄手看著外面雪地裡的鳥雀,半晌才答道,“人心,最難料。”
莫思歸砸砸嘴,“阿久的為人你還信不過?”
“我信她。”楚定江道。
他相信安久的為人,但是人心最易變,何況喜歡誰不喜歡誰也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
他也想開了,不能因噎廢食,如果想和一個人過一輩子,那就全力以赴,沒有捷徑可以走。
“愁。”莫思歸道。
若是撇開感情,他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可每每想到這件事情就覺得墜入了無底深淵。
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
真是愁煞人!
莫思歸從腰間的袋子裡又摸出藥煙塞進菸斗裡,一會兒功夫,屋裡又升起了霧氣。
抽完神仙樂,莫思歸才覺得身心放鬆了點,回屋裡倒頭就睡。
一覺睡醒之後便開始一門心思的鑽研藥方。
住在華府有個好處,就是想要什麼東西。一般華容添都能幫忙找到,莫思歸對華容添的辦事效率十分滿意,所以當楚定江提出離開時,他第一個表示反對。
安久整日裡就是吃睡長。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已恢復如從前,只是精神力還得慢慢養回來。
安久原定的重鑄身體時間因為昏迷這半年要向後推遲一斷時間,莫思歸便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她與魏予之之間的關聯上。
“上次小魏魏昏迷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安久皺眉,同一個問題莫思歸問了一個多月,而且對魏予之的稱呼由“魏先生”變成“魏予之”,之後又變成“小魏”,這沒幾天又變成了“小魏魏”。這表示莫思歸已經把魏予之看的很重要了。除了樓明月之外,安久這還是第一次在他嘴裡聽見這樣喊旁人。
“心口疼不疼?”莫思歸伸手想指出位置,但總感覺一旁楚定江目光陰測測的。
他只好忍住,繼續問。“哪兒疼,怎麼疼法兒?”
“你至少問過四十遍了,我拒絕回答。”安久道。
莫思歸捧著記事用的羊皮卷,思緒不知道又飛到那裡去了。這段時日,他尋了很多道家書籍。想看看能不能有所幫助。
很幸運的是,楚定江極為了解道家,從道家起源以及各種主張、典籍都瞭然於胸,彷彿歷經了道家的興起與衰落一般,每次談話莫思歸都有所得,於是眼睛上的淤青還沒有退,他便已經把仇拋到腦勺後去了。
莫思歸回過神。又扭頭問魏予之。
魏予之的耐心,天下難尋第二份,明明生命短暫竟然還願意浪費時間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今日依舊耐心回答了,但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麼了?”安久似乎能看穿他平靜表情之下的沉重心情。
魏予之微微一笑,“無事。”
他從不習慣傾訴。
魏予之走的是一條崎嶇險路。一著不慎大宋和遼國都容不下他,沒有人能夠告訴他在這條路上應該怎樣走,也不會有人能夠體會站在這條險路上的心情。
二十天前,他拿到藥便與下屬取得聯絡,也得知耶律權蒼將縹緲山莊交給了梅如焰。
連耶律權蒼都不知道。魏予之手裡攥的除了縹緲山莊之外還有很多私人勢力。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縹緲山莊最終會是一顆棄子,而他到時候也有可能會被一併拋棄,遼國人不是沒有人才,豈能容得下一個宋人佔據高位?
耶律權蒼作為一個君主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卻不夠狠絕。他不是一個心軟之人,但是要鳥盡弓藏,對魏予之還是有點下不去手。
當初耶律權蒼惡疾纏身,幾乎不能理事,全是魏予之獨自支撐,甚至他還想辦法為耶律權蒼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