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熟悉的後宮無名亭,看著遠處鬱鬱蔥蔥的桑樹和晚霞中波光粼粼的魚塘,趙鼎和張浚都不約而同地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而趙玖看到他們,那本來被不知所謂的老太太挑起的火氣居然都減弱了,這個,他好像玩得太過火了一點。
看看兩位相公吧,趙鼎還好,雖然顯得蒼老到底還保持著從容,張浚則是暴瘦之外頭上都有白絲了,目光竟然還有點呆滯,因為這娃已經連續失眠快半個月了,白天晚上都在瞎琢磨,要不是年輕底子好,今天都不一定能堅持來面聖。
這也能看出來,張浚到底是成名太早,一路順風順水,抗壓能力太差,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擔心失了聖眷,可就你這素質,還當哪門子諸葛武侯啊
當然,如果他還是歷史上那般經歷,說不定失敗多了心理素質還好點。
再看看其他幾位重臣,雖然沒這二位那麼悲慘,但是哪個都是撲面而來的勞累感啊。
這是當然的,六部尚書不相統屬,理論上都是平級的,但是工作內容難免交叉,你說這個情況沒有宰相調和,就只能指望朱元璋這種超級工作狂了,但明顯,趙官家他頂多也就是個成化皇帝。
但問題是,他比成化皇帝朱見深少了個真愛萬貴妃,多了份滅國雪恥的權威,偏偏自己有時候還不自知,還當是當年耍性子要人哄哄。
趙官家嘆了口氣,先把佛佑的事放了一放,嘆道:“這次是朕的不是了。但二位相公不必如此,難道我們患難多年,還不知道朕就是這個脾氣嘛!”
“官家言重了。”張浚趕緊表態,“是臣昏了頭,一時忘了官家的訓誡,因私廢公,官家處置臣,正表明了舊宋絕不復存之志,也讓臣等謹記,黨爭誤國,便是同僚之間相交,也該注意。”
這話說的,要是說趙鼎結黨還有些冤枉,你張樞相三天五日地在家裡呼朋引伴,不是結黨難道是純粹交流藝術。認錯就認錯,還夾帶私貨。
連他的老班底,最近因為秋收忙的嘴角長泡的林景默都忍不住心裡吐槽他。
趙玖顯然更知道他什麼德性,壓根沒理這一茬,說道:“德遠,朕當年在明道宮,最先見到的外臣就是你和呂公相。元鎮(趙鼎字),你追隨行在,先是差點被亂軍所殺,後又留在了最危險的下蔡城,替朕當了人質。咱們君臣才是真正的相識於患難,一路走過來,朕有話也該說在明處,這次的事你們固然有錯,朕難道沒有錯誤”
“不過,當年朕說過,要宰執、秘閣權再大一點,再給公閣一點監督秘閣的權力,只要執行的好,朕樂意當個甩手掌櫃,所以,二位身為東西二府首長,也該自己嚴格要求自己,這次的事只當是個教訓。”
諸位坐在下手的重臣,多少有些神采奕然之態,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官家這話不是第一次說,但是那是為了北伐,若是北伐之後仍然如此......與之相比,官家這些日子給他們帶來的精神和肉體的折磨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趙鼎趕緊帶著眾臣鄭重謝過官家。卻聽他道:“畢竟少了宰執,朕自己也要累死了。”
眾臣:........
“可朕這麼累了,還有人給朕添麻煩,你說朕這位太姑奶奶怎麼這麼大的能耐,韓家、曹家(曹彬)兩大家族不敢理她,她居然鼓動李光給朕上書說佛佑的冊封不合禮制,多虧李泰發也不願意當槍,說他不再是御史更不是太常宗正,管不著此事,反而悄悄給朕報上來了。但朕實在是沒想到,最後給朕上書的居然是邢家人,佛佑是先皇后唯一的骨肉啊!”
他說來只是為女兒有些不平,畢竟他從來沒見過追封為憲節皇后的邢秉懿,實在不熟,只能是出於人道主義的同情和一絲絲的愧疚——他打贏了鄢陵之戰,全殲滅十五個猛安。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