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兒來。皇帝明顯興致缺缺,皇太后也顯得幾分疲累,眾人知情識趣,正待作出一番酒足飯飽各回各家的樣子來,小太監小吳子又急匆匆地進了殿。這回他沒再呈大喜大悲狀了,而是跑到康熙身邊,悄聲稟報了什麼。
康熙聽後,臉上沒什麼變化,眼神卻更加深邃,隨即揮了揮袖子,意思是大家散了吧。不待眾人行禮跪安,他便與皇太后耳語幾句,然後撇下眾人獨自離去。大殿之上,人尖子們自然是要揣測,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康熙帶著梁九功和小吳子急步走出去,順便沉聲吩咐梁九功備馬。梁九功一邊應承著一邊用眼神詢問小吳子。吳子也頗傷腦筋,用口型示意他師傅——公主出宮了。
夜風習習,但因為是元宵佳節之故,街上倒也不顯得十分蕭條。素皚騎馬狂奔著,背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好在出來以後估計是冷風一吹,她竟感覺不到流血了。她現在特別恨自己,方才為什麼要逞一時意氣,跑下去跳什麼破舞!結果呢?她又得到了什麼?是傷口再次撕裂?還是同那瑾貴人一番口舌,磨了磨嘴皮子?最後被上了眼藥不說,她還中途便放棄了,心灰意冷到連上回來都不想了。
更何況,不只胤禩,連小十三都在儘量幫她,她卻還在跟別的人置氣。完了以後又得到了什麼好處?還沒跳完她便感覺到了傷口撕裂,結果他是跑來扶她了還是跟她說話了?都沒有!誠然,她是不需要別人相扶的,自是也不需要別人的誇獎,但讓她真正生氣的,還是自己。
看看她如今的心,都變成什麼樣子了?莫名其妙同一群妃子生氣,莫名巧妙刁難一個小貴人。在用樹枝指著那瑾貴人的時候,她腦中一剎那曾晃過一個念頭,直插下去,是咽喉比較快還是眉心比較快?她還認真地思索過兩秒鐘,若是樹枝,那肯定是選咽喉,若是槍,那鐵定是眉心。但是一轉眼,她又想,她為何要給她那麼人道的死法?說起不人道,她便想起了她的三稜軍刺,只是在離開準噶爾的時候,她把自己的那柄贈與了歐陽澈。一是讓他自保防身,二是為了與大姐姐的聯絡。
唉,新年伊始,冬風陣陣,各家各戶喜氣洋洋,素皚的心思卻無比混亂。此刻各種委屈傷心先壓下不提,找個地方處理了傷口才是正理兒。
回到校場那邊,裡面自是空無一人。僅剩的一些隊員們都是趕回來過節的,此刻皆在自己家中。家不住京城的也都結伴出門賞燈吃飯了,整個校場,冷冷清清,獨她一人,下馬而立。
素皚把馬拴好走進去,卻忽見一個人影閃過,正往她平日裡休息的小院落走去。她緊隨其後,上前一拍,那人轉過身來,果然是張廷瓚。
“教官!你真的在這兒?”張廷瓚顯然也嚇得不輕。
素皚此刻臉色有些蒼白,氣力也有些不濟,但好在天色黑,張廷瓚也瞧不見。
“怎麼了?你又為何在這兒?不用回去與家人團聚嗎?”
“今天不是已經被我爹領回去過了嗎?這會兒元宵家宴已過,就過來看看。”張廷瓚顯得有幾分羞赧,卻不正面回答素皚的問題。
素皚笑笑,“你先回去吧,他們今晚想是要很晚才會回的。”她以為這是大家在一起過了兩年的年,乍一分開,還是想念的,所以張廷瓚也不忘在元宵佳節還回來看看。
張廷瓚燦然一笑,“那教官呢?怎地不在宮裡?”
素皚正待回答他,卻見他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裹,有些奇怪,便問道:“你手上拿的什麼?”
張廷瓚想是壓根兒沒打算藏,攤開包裹道:“順道帶來的。你身上還有傷,但過兩日肯定會過來,怕到時候你沒把藥帶齊全,就想著先幫你備下。”
……
素皚有一瞬間的愣神,繼而溫暖地笑道:“也是,一直都是你幫我換的藥,也就你還記得。不過你掐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