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無聊之語,不過是閒人閒時扯的閒話,嫂子又何必當真,紅顏彈指老,待過個一、二十年,弟妹還不知變成什麼樣的老白菜呢。」南姍玩笑著貶損自個兒。
一、 二十年後,不只南姍是年華不再的三、十四歲,自己又何嘗不是,栽在她院子裡的鮮花美人,卻永遠也凋謝不完,大約只會一輪比一輪新鮮水靈……祝氏的長睫微微 垂下,右手習慣性地輕撫隆起的肚子,笑道:「誰不知五弟待弟妹情深意重,哪怕弟妹日後鏡中朱顏改,青絲變華發,五弟怕也不會對別的女子上心吧……」
南姍攤了攤手,隨口道:「未來之事,只怕天知地知神棍知,我卻是不知道的,我能過好現在就不錯啦。」
祝氏眉梢微挑:「弟妹有煩心之事?」
南 姍眉宇間微帶愁意:「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沒有煩心之事,石頭淘氣貪玩,前兩日才捱了先生一頓打,豆豆這孩子挑食嘴刁,光每天哄他吃飯,就不知要費多少唇 舌,小的就更別提了,哭鬧耍性就是家常便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三人湊在一塊,就更鬧騰了,吵的我頭都是暈的……這會兒功夫,也不知豆豆好生用早飯了 沒……」
祝氏扯出一抹略顯生硬的笑意:「弟妹既掛念家裡,嫂子也不多留弟妹閒聊了。」
南姍客套的笑著起身:「那我也不打擾嫂子靜養了,告辭。」
下雨的季節,窩躺在臨窗的榻床上,不拘是聆聽嘩啦啦的雨聲,抑或是捧一卷書冊翻閱,都是極美妙不過的享受,而在雨中奔走……這件事,就頗為不美好了,尤其,當雨勢越來越大時。
嘩嘩的雨水匝地四濺,南姍瞅了瞅被打濕的裙擺,抑鬱的嘆氣,早上出門時,老天爺便下著濛濛細雨,她也就換上了防水又防滑的小皮靴,要是穿綢緞鞋面的繡花鞋,等她回到家,估計就變落進湯鍋裡的雞爪子了。
為了給皇后婆婆請安,她是多麼的風雨無阻啊。
擎傘在旁的雲芳,見雨線越落越密,團團麻麻如牛毛,開口道:「王妃,現在雨水太急,要不在前頭的亭子中歇歇,待雨勢小些,咱們再回去。」
煙雨茫茫中的亭臺樓閣,有種縹緲的朦朧感,南姍腳步不停,只攏了攏肩頭的披風:「萬一雨勢一直不小呢……小時候到城外的莊子避暑,每次下大雨時,我還常背著傘在雨中遛彎呢,說起來,我已好些年沒在雨中走過路了,今天索性也再新鮮一回。」
雲芳笑嗔道:「王妃也別光顧著新鮮,當心著了風寒。」
南姍偏過臉,隔著細密的水簾,望著面容溫和的雲芳,笑道:「府裡已有一大鍋熬好的薑湯,等著我喝呢吧,這幾年多虧姑姑的悉心照顧,我可是極少喝那苦死人不償命的藥了。」
兩人說笑著一路行往宮門,半道上,還遇到了替皇帝老爺跑差的蘇有亮老公公。
唉,這年頭,真是神馬都太不方便了,一封郵件就可以搞定的事兒,得累垮一匹連著一匹的馬,才能把訊息送回來,一個電話就可以下達的命令,得一人轉一人的傳達下去……
好吧,南姍突然感慨這些玩意兒,其實就是有點想念蕭先生了,唉,這死鬼都離家半個多月了,怎麼還不寄信回來報平安恁。
南姍發現自己這張嘴啊,說好聽點,乃是一張鐵口直斷的神嘴,說難聽點,就是一張讓人牙根癢癢的烏鴉嘴。
回 到府裡的南姍,居然真的收到了蕭先生的來信,南姍一個字挨著一個字,足足看了三遍,看完信的南姍,心情略激盪,便很嗨皮地在樂樂面前顯擺,這小夥子似乎看 不慣親孃的傻樣兒,小巴掌一揮,只聽撕拉一聲,薄薄的信紙就變成兩片了,氣得南姍掬著小兒子的肉臉頰,揉啊揉啊揉啊揉,真是個沒有牙齒的小魂淡啊,居然敢 撕你爹寫給你孃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