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請教,可想這個年輕氣盛的國君對他那番激動人心的大論依舊充滿熱情,像夏天的炎熱氣流延續到初秋,甚至讓人覺得傻得可愛。
他這麼問自己:“我喜歡打獵,又好色,會不會影響國家的強大和未來的霸業。”
管仲搖搖頭說:“不會。”
齊桓公思索了一下,又問:“那什麼對圖強和霸業有害呢?”
好像孩子在問十萬個“為什麼”。管仲心裡想:不如借這個機會告誡他,免得將來餘熱散去,他再沒有這麼聽得進良言,沒有這麼謙虛地請教。
於是,管仲就很認真地回答他:“不知賢,害霸;知賢而不用,害霸;任而復以小人參之,害霸。”
藉著此刻齊桓公還處在對自己大論的膜拜中,管仲先為自己以後的行事和權力的使用鋪好路子,以此告誡齊桓公:你既然知道我是人才,既然要用我,就應該放手讓我去幹!
在這場授權和分權順利結束之後,不到四個月的時間,管仲經營下的齊國,政治經濟還不見什麼成效,齊桓公卻已經顯得沒有耐心,他的熱情已經消散,變得冷卻。
公元前684年,冬寒未去,春意將來,管仲已經知道這種熱情消散之後,必然是一場大雨,接著就是冰封君臣彼此的心靈,然而這是必經的過程——只有這一場在所難免的大雨和冰封之後,才會迎來春天,迎來融化的暖流和感動。這場大雨就是來自魯國方面的軍報,魯莊公在境內調集了大量的兵馬和戰車,準備來報乾時戰役之仇。
君臣的分歧
齊桓公立刻召叢集臣商議此事,他本人的意思是想先發制人,率兵先給魯國一擊,這是兵法上很妙的計策。不料首先反對的人正是管仲,管仲認為軍隊自從上次大戰後就沒有休整,朝野還存在異己的不安勢力,而且百姓希望能在剛剛穩定下來的日子裡,安穩地生產生活。上次是自衛反擊戰,人民為了自保才奮勇作戰,取得了勝利,現在如果出兵魯國,勢必被認為是侵略,士兵自然不會盡力。
此刻的齊桓公再也不是四個月前那個聽完他的大論激動不已的孩子,他的熱情已經蕩然無存,內心只有君王獨斷獨行的冷酷。因為管仲沒有在談論完那番大論之後立刻給他變出一桶金子,他漸漸地失去了信心和熱情,覺得這個點金術是假的。君王自古以來都有急脾氣,他哪知道治國圖強是和田地裡種莊稼一樣,要慢慢長,一季一季收割,不是什麼點金術那樣的妖風,也不可能拔苗助長。
現在齊桓公聽不進去管仲的建議,他覺得上次乾時戰役也沒有你管仲助戰,不是照樣打敗魯國,而且管仲當時還在對方的陣營裡,仍是敗在他手下。齊桓公看看管仲,意思是說打仗你不行的,把目光轉向鮑叔牙,上次戰役是他指揮的。
於是,齊桓公就命鮑叔牙為大將,指揮全軍,自己親自坐鎮,誓要再打一個漂亮仗。
管仲望著把他撇在一邊而留下鮑叔牙議事的齊桓公,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轉身離開朝堂,在第一次重大決策上,他就面臨權力失衡的打擊。滿朝文武都看到了,最高統治者根本不支援他這個被任命代理全國事務的CEO,當初如此隆重的拜相只是個空洞的形式,在別人看來,他現在是被一腳踢下了最高的金字塔頂。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一個人未建一功是不能使別人信服的。他沒有後世諸葛孔明那樣的運氣,遇到個溫順的劉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血氣方剛,雖然以一個國君審視天下的勇氣和胸懷接納了他這個仇人,可是,心裡總是排除不了那原先深刻印下的喜怒哀樂。這種心理上的隔膜,就像一道沒有鑰匙的門,隨時都會被風吹動,關上,隔絕彼此原先建立的信任。
群臣從他身邊川流般無聲地走過,消逝,沒有思想。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