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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一氣之下,我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腦的電源,不想再幹等著按部就班地關閉電腦。在怒火之外,我更感到了壓倒性的窘迫。這一切都太愚蠢了。我居然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搜尋著吸血鬼。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決定把大部分的指責歸咎於福克斯鎮的門檻——還有整個溼漉漉的奧林匹克半島。

我迫切地想要離開這所房子,但任何我想去的地方都得開上三天的車才能到。無論如何,我還是穿上靴子,漫無目的地走下樓。我甚至沒有看看天氣,就直接套上了我的雨衣,重重地踏著步子走出門外。

天陰沉沉的,但沒在下雨。我不去理會自己的卡車,徒步向東面走去,斜穿過查理的院子走向我此前從未涉足過的森林。沒花多長時間我就走進了叢林深處,走到無論是從房子裡還是從馬路上都已經看不到的地方。唯一的聲音是來自我腳下的溼土的吱嘎聲,還有突如其來的松鴉的叫聲。

一條窄窄的羊腸小道穿過密林延伸到這裡,否則我不會冒著讓自己迷路的風險走到這裡來。我的方向感向來讓人絕望:要是周遭有助於認路的資訊再少一點,我就必定要迷路了。這條小徑蜿蜒著伸向密林裡更深處,就我所知,總體上是一路向東延伸。它曲折著繞過一棵棵西德加雲杉和鐵杉,一棵棵紫杉和楓木。我只是隱約知道自己周圍的樹的名字,而我知道的這一切都得歸功於查理。更早些的時候,他曾在巡邏車裡為我指出窗外這些樹的名字。這裡有許多我不認識的樹,還有有一些樹我沒法確認,因為它們都覆蓋在了密密麻麻的綠色藤蔓植物下。

我的怒氣推著我往前走,於是我一直沿著小路走去。直到憤怒開始褪去,我才放慢了腳步。點點水滴從我頭頂上的天穹潺潺而下,但我不能肯定是開始下雨了,還是純粹是昨天雨後留在我頭上高處的樹葉叢中的積水,正在慢慢地滴落下來,完成它們歸於塵土的旅程。一棵新倒伏下來的大樹——我認為它很新是因為它還沒有完全被苔蘚覆蓋住——斜倚在她的姐妹們的樹幹上,形成了一個掩蔽的小長椅,離小徑只有安全的幾英尺高。我踩過一片蕨類植物,小心地坐下來,確保我的夾克隔在了那個潮溼的座椅和相應的衣服之間。然後,我把戴著兜帽的頭靠在那棵活著的樹上。

我來錯地方了,我應該早就知道的,但我還能去哪裡呢?這個森林如此蒼翠,太像昨晚的夢境了,我沒法讓自己的心緒保持寧靜。既然這裡已經不會再有我沉悶的腳步聲了,這片沉寂就更加顯得諷刺。鳥兒也安靜下來了。滴水逐漸變得頻繁起來,所以森林上空一定在下雨。那片蕨類植物高得比我還高,因為我是坐著的,所以我知道即使有人從三英尺外的小徑上經過,也不會看見我的。

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兩個最重要的,我必須解決的問題上,但我實在很不情願這樣做。

首先,我必須作出判斷,有沒有這種可能,即雅克布所說的關於卡倫一家的事是真的。

我的心立刻作出了強烈的否定回答。用這麼荒謬的想法來取樂既愚蠢又神經。但是,那又怎樣呢?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能說明為什麼此時此刻我還活著。我又一次在腦海中列出我自己觀察到的東西: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強壯,從黑色變成金色然後又變回來的眸色,超越常人的美麗,蒼白冰冷的肌膚。還有更多——一件件小事慢慢地顯露出來——譬如他們似乎從不吃東西,他們的舉止優雅地驚人。還有有時候他們說話的方式,那種陌生的抑揚頓挫和遣詞用句更適合於一本另一個世紀的小說的風格,而非二十一世紀的教室。我們檢測血型那天他翹課了。他一直沒說不去海灘之旅,直到他聽到我們要去的地方。他似乎知道他周圍的每個人都在想些什麼……除了我。他告訴過我他是壞人,非常危險……

卡倫一家有可能是吸血鬼嗎?

嗯,他們確實是某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