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一記耳光,厲斥道。
小童的哭聲戛然而止,驚懼地看著母親,諾諾不敢言語,臉色一片煞白。
“潘玲,你這毒婦,孩子還小,你打他做什麼!”張軻看著孩子張俊臉上紅紅的掌印,頓時氣急敗壞地大罵道。
那名叫潘玲的婦人冷笑一聲,分毫不讓地喝道:“他是我兒子,我打他天經地義,你管得著嗎?像你這種男人,連妻兒都無法養活的窮鬼還活在世上做什麼!”
“你,你——”張軻頓時氣得臉色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顫抖猶如篩糠一般。
“爹,娘,你們別再吵了,我嫁,我願意嫁給黃公子,只求你們別再吵了,好好過日子!”蕭詩韻衝著張軻和潘玲大喊一聲,丟下手中的飯勺,扭頭就向門外跑去,靚麗的夕陽下留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蕭詩韻貌美如花,心性溫婉,這在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自從過了十三歲,每年前來做媒的幾乎要將門檻踏破。但三年過去,無論男方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是朝廷的達官顯貴,張軻都一律回絕。為什麼?蕭詩韻乃堂堂公主之尊,怎能下嫁一般的凡夫俗子。
實際上,打蕭詩韻一出生,她的命運便已註定,蕭巋不會認可她這個不詳的女兒,她也不會享有公主的尊崇。這一點潘玲清楚,張軻清楚,蕭詩韻也清楚。
也正因如此,這麼多年來,蕭巋從未主動來探視過蕭詩韻這個流落宮外的女兒,也未曾給與過撫養她的張軻夫婦什麼便利或補償。想蕭巋身為後梁皇帝,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而張軻夫婦卻過著貧寒困窘的日子,也難怪潘玲會對蕭詩韻有如此大的怨言。
張軻之所以沒有讓蕭詩韻隨自己姓,實際上他覺得蕭詩韻終歸是蕭巋的女兒,終有一天會回到王宮,恢復她的身份。是以,張軻一直十分寵溺蕭詩韻,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更是將自己一身學識傾囊相授。
潘玲曾數十次讓張軻前去王宮討要酬勞,但張軻卻始終不肯前去。張軻一介讀書人,有點迂腐,卻也很有些傲骨,他不願依靠裙帶關係發家致富,如何能拉下臉來尋求蕭巋的幫助。為此,張軻與潘玲夫婦爭吵打鬧了不知多少次。
尤其是打蕭詩韻年滿十三後,潘玲對她的怨念愈重,家裡幾乎成了戲臺子,雞飛狗跳,毫不安生。
如今張俊到了念私塾的年紀,偏巧去年張軻家裡的田又遭了水災,日子愈發拮据。潘玲欲將蕭詩韻嫁出去的想法愈發強烈,張軻依舊是極力反對。
新年時,黃縣令家的公子來鎮上游玩,見到蕭詩韻的美貌頓時驚為天人,回去便央求老子為他說親。五天前,縣令的人便前來認門下聘。
那黃縣令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慈善,背地裡卻是貪婪狡詐,心狠手辣,而他的兒子則是十足的紈絝,花天酒地,鬥雞遛狗,不學無術,才十六歲年紀,光小妾就娶了不下十房,至於被他玩弄的女子更是不計其數。只是黃縣令在縣城一手遮天,又在江陵城中有人,旁人自然奈何他不得。
張軻哪管他黃縣令如何了得,當場便回絕了這場婚事。但接下來幾天卻是麻煩不斷,鄉里的地保整日裡來尋他晦氣不說,就連潘玲和蕭詩韻織的麻布拿到市級上也賣不出去,還被衙役胡亂安了個名頭將麻布全數罰沒。
事有反常既有妖,張軻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黃縣令搞的鬼,那黃縣令是隻笑面虎,向來喜歡背地裡陰人。張軻憤怒之餘也甚為煩躁,然而回到家裡潘玲卻又如此刁蠻,實在讓他惱怒之極。
“韻兒!韻兒!”張軻連忙呼喚,但蕭詩韻卻是眨眼間就跑了個沒影。張軻氣急,頓時衝著潘玲大罵道:“這下你滿意了?我怎麼會娶了你這麼個視財如命的潑婦!快滾!”
“我視財如命?張軻,你少窩裡橫,連自己的妻兒都無法養活,你還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