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青麓劍派長老和葉城供奉正巧將他逼到秋湖邊。
湖水被風雨攪亂,煙波迷濛。
洛明川加入戰局,沉舟劍穿過黑袍,釘在了那人的腕骨上。風雨瀟瀟中,殷璧越看見黑紅的血跡被雨水稀疏,流進波瀾千頃的秋湖。
後來有訊息傳出,那個魔修在城主府裡自爆了,所幸沒有人傷亡,也已確定了他沒有同伴。
殷璧越想,可能是審問時用了搜魂一類的術法。
雨停之後,天地被洗刷一新。秋高氣爽,西風獵獵。
城裡的百姓添了薄襖,酒肆的清酒被暖胃的烈酒取代,街邊的涼糕涼麵換成了熱氣騰騰的羊雜湯。
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魔修的事情很快被拋在腦後。
青麓劍派一行人,在雨停後啟程離開了葉城。宋棠三人臨行前與殷璧越和洛明川告別。
依舊沒有太多的話。雙方只是互道了保重。
那天晚上,殷璧越買了兩壇酒。坐在屋頂上和洛明川喝。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
“師兄,明天我們也該走了吧。”
“是。我們往南去,去興善寺。”
殷璧越抬頭見秋月朗朗,垂眸落在秋湖邊。那天的血跡早被雨水沖刷乾淨,但似乎還在眼前流淌一般。
他還記得那個魔修的眼神。
嗜血而暴虐,沒有人類的感情。
盤龍嶺上遇見過山賊,重明山下打過擂臺。
但他從不曾真正接觸過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而事實上,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很大。
殷璧越喝了口酒,感慨萬千,然而並不畏懼。
上次在這裡喝酒,還是三個人,旁邊的院落裡,滄涯山弟子們還在酣眠好夢。
話嘮現在……應該正在渡海吧。
他知道這個世界修行者的友情就是這樣,相逢千杯酒,臨別一句話。
他想,宋棠、鐘山還有程天羽,應該都算他們的朋友了。雖然不曾夜飲喝酒,臨別也有一句話。
洛明川的聲音飄散在秋風裡,
“聚散無常,修行和人生,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勿要執念。”
殷璧越抱著酒罈喝了一半,在月色下,他的面板白如薄玉,近乎能透過月光。
他知道洛明川在寬慰自己,可他偏要問,“那師兄會離開我麼?”
洛明川看著他的眼,“不會的。”
如日月星辰亙古不變,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第55章 劍聖番外不喜買
雲陽城,落雪的第四夜。
轔轔的車馬,走卒的吆喝,旖旎的絲竹,孩童的啼哭,都在濃稠的夜色中隱淡去。
這樣的夜,沒有清冽的月色照進硃紅的府門,沒有碧綠的酒杯,猩紅的舞裙。
只聽見殘雪壓斷枯枝的斷裂聲,狂風穿進弄堂的呼嘯聲,混在飛甍下銀鈴鐺的清脆撞擊裡。冗長而刺耳。
紛飛的雪幕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未及地面便被朔風高高捲起,浪花一樣拍打在青石板長街上。街上的積雪白日裡才有府門僕役仔細掃過,此時又積了厚厚一層,怕是不待天亮又是一場辛苦勞作。
這樣慣來風調雨順、烈火烹油的城,在百年難逢的大雪之下,朱門裡發臭酒肉定是有的,路邊上凍死骨卻難得一見。
畢竟富足的城裡,乞人與野貓也富足有餘,誰沒有一方避寒雪的橋洞,擋北風的草堆?
寂寥的十里長街,忽而響起鬆軟積雪被踩下的‘咯吱’聲,由遠及近,有著奇妙的韻律,不疾不徐。
風雪夜行,卻不像急切焦灼的歸人,倒似漫不經心的過客。
硃紅府門簷下掛著的明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