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朔銘的思緒,因為陳宦的問話,又回到了他原來所在的那個時空。
在後世,歷經了十年動亂的浩劫,中國人終於迎來了改革的春風,但改革尤其是“政改”中,依然充斥著大量“泛意識形態化”的痕跡。
本來是一些政府管理方面的技術問題和能力問題,比如地方政府片面追求gdp造成的一些衝突,甚至民間圍繞具體經濟利益的一些衝突,都被人有意無意地上升到了執政者“意識形態”的層面。而事實上,類似問題在世界上哪個國家都會出現,與“意識形態”根本沒有關係但這種政府管理的技術,恰恰卻是這個長於奪權破壞、短於建設的古老民族所極為欠缺的而其中某些問題,比如食品造假,比如缺乏商業誠信,比如缺乏公關道德,在中國的每個歷史時期都有出現,其主要源於民族的劣根性,卻也被歸咎於執政者,這可以說是很多中國人推卸責任的好辦法,什麼問題都往“萬惡的政府”頭上一推,自己就都是無辜、正義和無責任的了…;
同樣的,一些政府部門也傾向於對號入座,大包大攬,將一些針對具體人和事的批評,非要“上綱上線”到“意識形態攻防戰”的高度,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結果將不同利益集團之間在改革博弈中產生的正常摩擦,一點不剩地全攬到了自己身上,變成各個不同利益集團與政府的摩擦。這種可悲而又無知的大包大攬行為,將社會正常博弈產生的波動,一概解讀為“不穩定”,進而為了維持剛性的所謂“穩定”,便強行壓制各種摩擦,結果卻醞釀出更大的摩擦,最終導致矛盾激化
“穩定”壓倒一切,但卻不去解決矛盾,結果弄成了矛盾最後壓倒了穩定
“而要真正解決問題,根源上就是必須走出這個‘泛意識形態化’的桎梏。”楊朔銘說著,目光望向了遠方,“中國人在將一切外在框架異化為投機牟利工具方面,具有超常的能力。晚清以來至現在的中國,幾乎成為各種‘主義’的密集試驗田,而各種‘主義’進口到中國後,無一例外地都被徹底變型走樣,實現了‘中國化’的替代。這是中國特色的虛妄與虛幻,只要走出這種虛妄與虛幻,大概中國就能腳踏實地的前進,少摔跟頭了……”
聽了楊朔銘的象是回答又象是自言自語的話,陳宦的臉上現出讚許之意,他沒有再說什麼,觀察艙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時傘降攻佔劉家大院的行動已經告一段落,一位軍官向楊朔銘報告了一下地面的情況,楊朔銘點了點頭,對陳宦說道:“咱們下去會會這位‘劉老虎’吧。”
“你們二位辛苦了。”
“你們倆這一次幹得不錯。回去後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你們收集的證據我們已經找到了,這一次對劉文彩的指控會用得到的。”
聽了釋放他們的軍官的話,劉德升和陶詩詠不好意思的相視一笑。
此時周圍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劉德升和陶詩詠不想幹擾別人的工作,於是便在院子裡隨處走動起來。
雖然讓劉文彩關了這麼多天,但他們倆對劉家大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還是沒有概念,現在有了機會,正好隨處看看。
傘兵們和調查員們正在清理和封存物品,劉家的人全部被押在了院子裡。一些死屍也被拖到了院子中央,整齊的排在一起,陶詩詠看到了那個曾欺負自己的團丁現在已經成了冰冷的屍體,雖然她一想起他對自己的侮辱就羞憤不已,但看到他身上那還在冒煙的槍洞,她的心裡又禁不住有一絲憐憫。
在傘兵們實施空降的時候,劉文彩雖然下令不許抵抗,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接到了他的命令,一些團丁還是開了槍,但在兇悍的傘兵們的攻擊下,這些人非死即傷,為了保命,很快全都放棄了抵抗。
此時空氣當中還殘存有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