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一天破不了宇文傷和徐圓朗,亦不敢輕率南下,何時才輪到他兵迫東都。只要杜伏威取得江都,便會沿運河北上。再由於杜伏威有整個江淮作後援,不虞有糧食不繼之患,那時天下誰還能與江淮勁旅爭鋒?
宋金剛本就沒打算真的從元越澤口中詢問出宋閥的出兵意向,那並不重要,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宋閥不會放棄此良機,他最初只是要開啟話題而已。他的目的已經再簡單不過:劉武周欲取太原,便以宋金剛前來遊說元越澤,以‘共同的敵人’一說來打動元越澤,使他去對付杜伏威,而劉武周則可從容揮軍太原,進擊關中。
沉思半晌,元越澤搖頭道:“宋兄的來意,我已完全明白,但如今洛陽只能勉強顧及自身,包括募兵,練軍等等,你該知一旦李唐或竇夏從眼下的危機中恢復過來,那第一個將會對洛陽下手,更可怕的是他們很可能會聯合起來。”
宋金剛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他又怎會不明白元越澤話中的意思,洛陽兵力只有區區六萬,分別鎮守在周圍的幾個下屬城市。這一點宋金剛本來可以拿出來作為提點元越澤與劉武周合作的本錢,可又因為這一點,元越澤完全可以以自顧不暇為理由而拒絕出兵。是以最終宋金剛也沒能拿這一問題要挾元越澤。
但又聽元越澤道:“不過我會考慮一下宋兄的提議,畢竟這世道下,誰能活過明天都難說,與其擔心未來的災難,還是眼下更為重要,杜伏威的確稱得上眼下你我的最大敵人。”
宋金剛聽後大喜,點頭拱手道:“元兄眼光的確高明,宋某知元兄定不會看錯形勢,改日再行拜訪,元兄請留步。”
宋金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元越澤心頭冷哼道:誰會和你這種民族敗類合作,不過敷衍你而已。
旋即又想到眼下的形勢,瞬息萬變,洛陽的確到手了,境地卻更加危險,最危險的莫過於周圍所有勢力聯合起來而已。還好自己家的幾個大才女口才都很了得,極具政治手段,所以一方面分化環伺的眾敵,一方面洛陽並不擴張,保持低調。應該可以過渡到最終統一契機出現的那一刻。只要那一刻到來,就無人可以再改變中土的運勢。
但,真的如此嗎?
驀地,元越澤突然想到,這裡可是大橋上!來往該有許多行人才對,剛剛的話雖然二人都是壓低聲音在密談,可一旦被有心人聽了去,那豈不是作繭自縛。
環顧左側,元越澤察覺到如今橋上行人已經不多,稀疏的行人,最近的也離自己有十丈開外。再看向右側,元越澤心頭一凜。
離元越澤三丈處,站有一人。
正是男裝打扮,俊秀儒雅,淡雅如仙的師妃暄。
似是察覺到元越澤猛然間由心平靜氣到殺機暴現的巨大變化,師妃暄只邁兩步,便來到如雕像般仰望星空的元越澤身側,幾乎與他並肩站立,柔聲道:“妃暄並非有意聽得公子與別人的談話,請公子見諒。”
她柔美如天籟的聲音,以一種帶有音樂般的動人語調,於這略微帶寫嘈雜之音的大橋上娓娓響起,實具有無與倫比的感染力。
元越澤早就猜到她必定不會放棄糾纏自己的機會,但剛剛與宋金剛的談話地點選擇在這裡,已是一個巨大失誤,無論二人聲音壓得多麼低,很明顯逃不過師妃暄的耳朵。元越澤更是恨自己一專心想事情就把周圍的所有東西都忘掉了,甚至師妃暄何時到來,自己都不知曉,而她第一句話彷彿是在告訴元越澤:你與宋金剛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心頭暗罵自己一句,元越澤依舊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二人站在那裡,許多行人都呆呆立在遠處觀望。
明月,洛水,新中橋,宛若仙人的一男一女。
這種畫面使外人無法再前行,唯恐因自己的介入而破壞掉這個根本不屬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