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有些涼,無憂在大堂已經灌了一肚子的水,不渴。
下意識地接過,握在手中,暖著手。
望了望西邊,這太陽沒打西邊出來。
平兒的臉‘刷’地一下紅了,飛快地跑開了。
寧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兩支人參就收買了跟他多年的小廝。
無憂雖然坐在他面前,怕他誤會,她和母皇是一流之貨,並不敢多看他,只是盯著自己面前的桌面。
坐了一會兒,見寧墨不趕她,又發現他彈琴,彈得很投入,根本不看她。
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偷偷打量他。
他一身常穿的淡青色袍子,臉色雖然沒有血色,眼角總凝著千年不化的冰,眉心也是冷冷地,但眉目清朗,特別是垂著的那雙眼,睫毛聚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又黑又長,實在好看。
從袖子裡露出來的手,根根手指如玉雕出來的,輕撥著琴絃,姿態清高雅緻。
耳邊的墨髮被風一拂,揚到他面頰上,那身影如同他身後青竹。
如此冰心玉潔,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母皇如何能恨得下心,對他下那樣的狠手。
或許他越是與眾不同,卻是能激起別人的貪婪之心。
這麼看著他,心裡千百種滋味,分不清對他,到底是存著什麼心。
同情,愛慕,貪戀……都不是,又好象都有些,一樣一樣的否認,一樣一樣的拋開,到得最後,卻只剩下一個……不捨……
她被這這個感覺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捨什麼,但對他真的是不捨,無法割捨。
正彷徨不知所措,寧墨抬頭,看著她,“還不回去?”
“就走。”無憂起身,復看了他幾眼,象逃一樣出了‘墨隱’。
直跑到轉過花道,再看不見‘墨隱’,才停了下來,軟靠向身邊樹杆,喘著粗氣。
他到底是誰?與他到底發生過什麼?
為什麼會是那樣感覺?
等呼吸略為平緩,抬頭起來,看向前方鳳止的住處,或許真該讓他施一回‘離魂’。
“郡主,你這裡,讓奴婢好找。”
無憂側頭,是姨娘身邊的丫頭川兒。
“何事?”
“王妃請郡主和紇公子過去一趟,紇公子已經到了,現在就等郡主了。”
“我娘,有說是什麼事嗎?”
“奴婢不知。”
每次面對姨娘和母皇,都是一場戰爭,絲毫出不得差錯。
無憂聽說不凡也在,略為安心,他總是有辦法不著痕跡的引導她,儘可能的少露出馬腳。
見著姨娘,果然是母皇要離開‘常樂府’的事。
鳳止把這件事辦得很漂亮。
他並沒有自己去見姨娘,而是在姨娘必經的地上,架鍋取無根水。
姨娘以為他是取水煮茶,結果發現他備下的卻是驅寒邪之氣的草藥,忙叫人避道而行,並吩咐這事,不要告訴女皇。
但是自從女皇進了府,府中角角落落都有女皇的人,如何瞞的過。
沒一會兒功夫,女皇便得知鳳止取無根水煮避邪草的事。
慌忙派人去打聽,得知前面報國寺每年會在一年中最陰邪的一天,辦一次驅邪法式,而今年最陰邪的日子就在明日。
每年這時候,想要驅邪的人家,就會往報國寺送香油,為家人驅邪避魔。
邪魔是喜歡聚在陰寒的地方,連鳳止都要煮避邪草沐浴,可見這院子裡的寒邪有多重。
女皇自從生了孩子,體質就極為陰寒,受術人指點,忌陰寒之地,否則更難生育。
又聽說王妃吩咐人瞞下鳳止煮避邪草之事,更加深信這院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