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握著卷書在燈下細看,平素便顯得寬鬆的袍子披在身上,越加顯得闊大空蕩,俊極的面龐消瘦了許多,蒼白無色,那雙眼卻越發的黑沉無波。
一陣風吹過,冷得刺骨,下意識得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拉高。
身上的傷癒合得很好,但失血過多,一時半會兒補不上來,特別的畏寒。
清兒推門進來看見,忙要去床上再抱一床被子給他,跟在他身後的葉兒拉住他,低聲道:“我來。”
清兒正想拒絕,見對面屋窗格人影晃動,知是長寧公主派來盯稍的人,微擰了眉頭讓開。
他將葉兒拒在門外,長寧公主收到風,定會來尋麻煩,自家公子護短,會一人承下。
長寧雖然不能拿公子如何,但他們終歸是親姐弟,長寧來一回,他家公子就添一回堵。
寧公子交待過,他的傷勢好得快慢,心情很重要。每次長寧來過,雖然他表面上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但第二天從他傷口中放出的淤血總會多許黑血塊,寧公子說過,這些血塊會阻礙血脈流通,輕則減緩傷勢癒合,重則加重傷情。
看向燈邊公子,臉色仍然溫和,但這些日子鎖著的眉心卻從來沒開啟過。
這些年來,只有無憂在他身邊時,才能看見他眉頭真正的舒展,再看葉兒的背影,不管她看上去再怎麼溫柔美麗,但一想到她是長寧的人,就生出一些不喜。
但主人家的事,不是他一個下人可以左右的,暗歎了口氣,轉身出去,反手帶上房門。
葉兒在床上抱了床被子抖開來,加蓋到不凡身上。
不凡眼角也不抬一抬,只顧看手中書卷。
葉兒將燈芯剪去,火光頓時亮了不少,她藉著燈光看著不凡俊美非凡的面龐,微垂著的眼線成一條極美的弧線。
有了那回失態,這些天來,雖然每天來看他,但都不曾再得他一個正眼。
她說,那日看寧墨是因為他和他長得太象,意外之下才失了神。
可他神色仍是淡淡的,完全不知他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壓根沒聽見。
見他蓋了兩床被子,有風一吹,臉頰上仍浮出小小的粟粒,鼓著勇氣坐到榻邊,“兩個人睡會暖和些,如果被子不得保暖,你還是覺得冷,我可以……我們名分已定,不必顧忌……”
“不必。”他冰冰冷冷,也不抬眼,放下手中書卷,面向裡躺下,“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看著背對她側躺下去的身影,葉兒知道不能再呆,否則只會引來他更多的反感,只得起身。
等房門重新合攏,不凡仰躺過來,望著天花上的雕紋。
那個小女人生生地擠上床,霸道地抱著他,那一切,他都覺得理所當然,甚至盼她將他抱得更緊些,而別的女人……他連逢場作戲,都做不出來,只覺得反感。
望著身邊窗外的明月,輕吟道:
思往事,惜風月,易成傷。心已傷,眼噙笑,風華絕代,卻不知最斷人腸。
他輕嘆了口氣,她便是這樣,用笑來遮掩心裡的傷痛。
窗外與他一牆之隔,無憂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石牆,望著窗上的投影,隨他輕念:
思往事,惜風月,易成傷。心已傷,眼噙笑,風華絕代,卻不知最斷人腸。
他不管何時,都是捂著心口的傷,含笑對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笑臉後面的傷有多痛。
眼睛慢慢地溼潤,那聲輕嘆,更如魔音一般,引得她情不自禁地一聲嘆息。
聲音極低,落入不凡耳中,卻如同驚雷乍現,顧不得身上傷痛,翻身坐起,推開窗,向窗外望來。
卻只得被風吹動著的桃花樹影,落瓣紛飛。
四下裡望了半晌,卻哪裡有什麼人影,不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