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來看,情天陪著,聽老太太點評著那些不一樣的款式。
年過半百的季玟茹依然端莊氣質,對於衣著品味也是極為講究,情天覺得眼花繚亂的一套套婚紗在婆婆手中翻過,被一一點評,她也跟著第一次認真看了遍這些婚紗。
只是看到後來她耳邊開始有點嗡嗡響,右耳耳鳴叫囂清晰,季玟茹還在翻著頁面跟她討論,能參與兒子的婚事細節,即便只是一點點,老人也是開心的。
情天無意打擾婆婆興致,一直微笑應和,只是後來她實在有些難受,看著一頁頁的白色紗裙只覺得眼裡不適,腦袋犯暈,面色無異地站起身,跟老太太說要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手,情天深呼吸,繼而掬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冰涼的水是讓人清醒了些,直起身時卻有點暈。
這種暈跟不適她並不陌生,她體質不好,輕度的會感覺像是低血糖的不適,嚴重的,就是眩暈的前兆。
不敢亂動,倚著洗手池邊的牆面緩了緩。
閉上眼睛時,右耳內耳鳴的聲音異常清晰,彷如金屬儀器的綿長微鳴,額頭以上腦袋裡,混沌得像是攪著一團漿糊。
緩了好一會,想到婆婆人還在外面,情天再次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推門出去。
藺君尚在公司中午回不來,情天陪著季玟茹一起用午飯,之後不久,再次見到了那碗並不陌生的褐色中藥。
季玟茹覺得這藥難求,所以特意讓那個老中醫多準備了一些,想著情天這邊的應該差不多喝完了,今天來正好送來新的中藥包,還讓孫杏芳親自煎了來。
飯後半小時,在婆婆殷殷關切的目光裡,情天把藥喝了,當時想的是,這藥對她的身體好的話,或許也能將之前的不適壓下。
她喝中藥是一口喝乾的,等到放下碗的時候,只覺得比之前喝過的還要澀苦。
之後,季玟茹沒有要走的意思,情天又陪著在外邊花園走了走消食,最後等老太太累了安置在臥房歇下,她才回了自己房裡。
或許是中藥喝太多了,總感覺一直還在胃裡沒消化,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也躺下休息,午睡一會。
……
後來,情天是吐醒的。
當她有意識的時候,當她要撐起身子掀被起床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胃裡一陣翻湧,直接就頂上喉嚨吐在了床上。
枕頭被褥都沾染了,全是褐色的汁液,看著那一團狼狽,情天攥著被子頭更疼了。緩緩挪下床,去了洗手間,彎身就把早前喝的中藥都吐了出來,中藥吐沒了,接著是雞湯,最後直接是將曾經入腹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
翻江倒海到情天幾乎站不起身,眼淚都出來,那不是哭,是嘔吐時身體生理的自然反應。
到後來只能勉力撐著洗手檯,胃裡已經沒什麼可吐,但還是止不住吐意,整個人力氣全無。
如果那時她抬頭,一定會看到鏡中自己那蒼白得嚇人的臉。
是怎麼撐著回到床上,將髒了的床單被褥枕頭悉數包裹成團抱到衣物簍邊,抱著鬆軟的被子枕頭,腳卻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沒力氣。
她坐在地上,想將枕頭被褥芯拆開……
…
留在松雲居就是為了跟兒媳一起研究一下幾個月後的婚禮怎麼辦,別看似乎時間還長,以這對夫妻每日各忙各的,又不能常回藺宅的情況來看,現在著手起來一點都不早。
午睡起來,季玟茹坐在客廳喝茶,下午三點,時鐘指標從直角變成銳角逐漸又成為鈍角,一直等不見情天下樓,何琴看藺家主母還在,只能上樓來輕聲敲門。
敲門無人應,情天是個淺眠的人,唯有藺君尚在身邊的時候能睡得深,從未有過這樣叫不醒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