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臂上有十一道,記錄著我與雲崢已經相會了二十八天,為了怕被別人發現傷口,我沐浴時都不敢讓小紅她們進來。每天早上醒來,在鏡子裡看到自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就在心裡提醒自己,今天一定不要再把鏡子拿出來了,可到了晚上,強行把小紅趕出房後,我又忍不住拿起眉刀往手臂上割。我本來以為自己是一個極有自制力的人,可我已經受不了沒有云崢陪伴的日子,我急切地需要他填補我心裡自他離開後虛空的一角,我淪陷在他溫柔的包圍時在。就算那溫柔是毒藥,我也甘之如飴。
是的,甘之如飴。
“大嫂?大嫂?”安遠兮見我再一次走神,忍不住出聲喚我。“哦?”我茫然地回過神,撞上安遠兮審視的目光,臉微微一紅:“你說到哪兒了?”
“你最近的精神很差,要不你先回房休息,我們改天再說。”安遠兮眼裡有隱忍的關心,我搖了搖頭:“你接著說。景王現在的聲譽已經很差了?這麼說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關於景王失德的傳言,越演越烈,我讓安遠兮傳出去的四五個版本演化成了幾十種版本,每一種都可以讓人繪聲繪色地講述幾天。而我之前寫在紙上的點子也開始逐步實施:“數日前,河工在修砌護城河的河壩時,挖出一個真人大小的石人,石人上刻著一句讖語:“景王出,災禍起,天下亂。”一傳十,十傳百,京師一時傳得沸沸揚揚。相信不久就會傳到附近的州府縣,進而傳遍全國。景王震怒,下令抓捕了挖到石人的河工,並四處抓捕議論此事的百姓。沒想到事情還未平息,又傳出一個民婦在市場上買到一條魚,剖開肚子,裡面竟有一卷黃帛,上面同樣繡著“景王出,災禍起,天下亂”這句話,猶如火上澆油,流言像瘟疫一般迅速地傳播開來。景王氣急敗壞,責令嚴加懲治膽敢傳播謠言的人,並派人四處避謠,一時京師人心惶惶,百姓在街頭寒喧兩句,都有可能被當成傳播謠言者抓起來。可惜闢謠的結果收效甚微。就在昨日,京郊一塊麥田裡,有一片麥子突然無緣無故地枯死了,有樵夫站在高處的山坡上,看到枯萎地麥子竟然也組成了一句九字讖言:“景王出,災禍起,天下亂!”接二連三的“神諭”不斷出現,在天曌國百姓心裡產生了怎樣的波瀾,是任何人都無法揣度衡量的。
其實我那日寫給安遠兮的字條裡,只有一個字:讖。古代人喜歡作預言,特別信奉神諭,他們認為有一種預言是天神透過和種隱蔽的方式傳遞給人們的,這種預言就叫做“讖”。“讖”在古人心中的份量非同一般,螞蟻組字可以逼得項羽烏江自刎,魚肚藏帛可以讓軍士死心踏地跟著陳勝,吳廣起義。王莽篡位,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僅憑兩份“金策書”便把漢家天下搶了過來。如今京城接連顯現神諭,詔示景王失德。連天都這樣說了,景王還登得上位麼?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景王在這種環境之下,恐怕很快就要沉不住氣了,只要他行差踏錯,還怕皇帝拿不到他的把柄。突然想到了皇帝的用心,景王這麼多年來,裝賢扮仁,處處都表現出一副大仁大義的模樣,從來沒讓人拿到什麼錯處,皇帝做了這麼多事,是不是在逼他犯錯呢?只要犯了錯,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處罰他了,想一想,從皇帝去太廟祈福到現在,已經快要七七四十九天了,我心中莫名覺得狂燥不安,感覺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步步靠攏,越來越緊。
“是。”安遠兮眯了點頭,我看了他眼,安遠兮已經今非夕比,他在辦理這些事情時表現出來的靈活迅捷的能力,常常令我刮目相看。我點了點頭:“也夠了,不用再加火了,你要小心些,莫讓景王查到我們頭上來了。”
“我知道。”安遠兮靜靜地看著我,“還有一件事要讓你知道,鳳家軍舉著‘除奸王,清君側’的旗號,已經從南疆一路往京師逼近了。”
我猛地抬頭:“九王還在景王手上,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