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嘿嘿一笑:“難怪你能這麼悠閒地待在家裡?這是最後的戰備基地嘛。哈哈!哈!哈哈。”
簡又然沒有做聲,只是喝了口茶,又給兩個人的杯子裡續了點水。老吳見簡又然眉頭緊著,就道:“又然,是不是?湖東的事,應該與你無關吧?你去得遲……”
“無關是無關,可是,我也有些擔心哪!”簡又然端著杯子,“我怕事情真的搞到後來,牽出的東西越來越多。身在湖東,就難免……下去都一年了,本來我準備開年後,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上面了。做些工作,為回來安排作準備。”
“這想法是對的。”老吳道,“湖東那邊的事,就像一個筒子,一旦揭開了。不知道還會揭出些什麼來。我看了一下羅望寶的信,如果都是事實,湖東的很多幹部,可能都要……那封信裡,點到名的湖東的幹部,就有四十多個。有些是向羅望寶行賄的,有些是跟羅一道受賄的,還有些是羅望寶向之行賄的。省裡原來也想就此了結的,可是到了中紀委,這事不辦是不可能了。”
簡又然沉默著。突然電話響起來。簡又然並沒急著接,而是看了看。然後才接了:“明學書記,啊,好!”
李明學問:“又然哪,在家吧?有件事情哪,想先告訴你一下。市裡給湖東安排一位紀委書記,聽說是省紀委的,姓開,這人你認識吧?”
“姓開?”簡又然向著老吳點點頭,“有點熟。”
“那好,那好!我也不打擾你了。到湖東再說吧。”李明學掛了電話。
老吳向前傾了傾身子:“是李明學?市裡透過氣了?不過,又然,這事你可以放心,名單裡沒有你。好像也沒有你們的那個汪,汪縣長。我看的時候,就是注意了這一點的。”
“我當然沒有。”簡又然卻驚訝於汪向民也不在,嘆了口氣說,“要是知道湖東這麼複雜,當初我還不如到桐山。窮有窮的好處,富有富的不好啊!”
“當然。”老吳接著問起在北京的幾個同學。簡又然說:“閔開文現在在水利部當副部長了,可能十二月底要到江南省來一趟。到時,我想把在江南的同學們都召集了。大家好好地聚一聚。”
“那最好。都二十年了,有些同學見了恐怕也認不出來了。歲月風塵,時光無情哪!”老吳嘆著,簡又然也有些傷感:“我們那一班,有兩三個同學已經去世了。想當年入學時,個個風華正茂。可如今……老矣!老矣!”
人人都有感慨。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感慨是不同的。簡又然喝著茶,想起早年讀過的蔣捷的《虞美人?聽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
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
江闊雲低,
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
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雖然外面沒有雨,但此時的心境頗有些相同。一抬頭,他看見老吳的頭髮,在燈光下明顯地看出有些許花白了。看著老吳,他想自己也應該是。頭髮雖然■油了,可是真的能掩得去蒼老嗎?
又坐了一會兒,茶也盡了。老吳說:“兩個大男人,乾坐著也無聊。走吧。”
簡又然道:“走吧。不過,我忘了,老吳啊,就湖東的事,要是想……”
“你是說活動活動?沒必要吧,又不是你的事。摻和多了不好!”老吳起身要往外走了。簡又然輕聲道:“也不是。只是問問。李明學要是知道,一定會……”
《掛職》 第二部分 《掛職》 第六節(4)
“到時再說吧。”老吳笑著說,“又然啊,那個李明學,看來真的把你給拉攏過去了。不簡單哪!”
兩個人笑著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