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坐立不安,但這個時候不敢也不好說不好聽的,於是韓琦問范仲淹道:“文正公此去有什麼打算?”
范仲淹笑道:“能有什麼打算,一入往生池,前生都要忘乾淨的,但如果前志不改,應該不管生在何等家庭裡都會繼續喝粥讀書,想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
這話倒是真的,大家笑了一笑,主要范仲淹的人品乃是地府公認的好,韓琦說:“歐陽文忠和柳三變據說也要走了,現在市面上出現了一種詞的變種,叫做曲牌,其中一個叫做馬致遠的後生是其中代表,他們都有些心癢癢,準備去人間再試試。”
真是人的志向各有不同啊,不過對於新鮮事物大家都來了興趣,張愨道:“據說這事還是能追溯到官家那裡,因為他當年送耶律大石就藩,看長河落日,賀蘭山駿馬,就寫了一首《鐵血丹心》,後人驚為天人,不斷模仿,至近年才有些得了其中三味。”
說到這裡,大家一起去看佛佑夫婦,公主要不再講講你爹的事蹟,反正我們見不到他,真的很想念。
可問題是,佛佑道:“各位相公,小女子沒有家父那樣的才華,確實不會。再說爹爹常恨道君輕佻誤國,非到大事,是不肯寫詞作曲的。”寫也掛繼母吳娘娘的名字。
眾人又是一陣感慨,好花還的綠葉襯,趙玖當然是一代明君,但是真要說他氣魄比秦皇武功越唐宗肯定是吹牛了,但是架不住之前二聖拉跨到極致,後來的子孫也不夠英明,就顯得他是整個宋朝的明珠,熠熠生輝,人人恨不能生在建炎時,哪怕當個張永珍呢?
不過世祖陛下再讓人心馳神往,也成為過去式了。相公們出於本能,還是更關心當前朝局,王安石舉杯,和寇準說:“今上登基之時也不是一味玩耍不幹正事,一心想整治江南公閣以集體為單位侵佔田產,但是賈似道那廝可恨,手段酷烈直接抄家,幾乎逼反了兩浙路大豪,還是孟珙強撐著帶著一隊人馬壓服的,此後用人簡直就是我當年新法時的弊端,用人不當檢查土地中飽私囊,小戶破產反而多,寇相公乃血性之人,若有機會當政,還是徐徐而為,方能醫國。”
李沆是比較平和的宰相,道:“正是如此,便是我有機會做一個知州,都不會這麼搞,呂相公原學有云,實踐出真知,還是要走一走看一看。”
呂好問喝酒,深藏功與名。文彥博一如既往愛說大實話,“你們一去,至少二三十年才能出仕,誰知道那時候是什麼光景。”
相公們怒目而視,韓世忠拳頭作響,怎麼著你什麼意思,還嫌現在這局勢不夠壞是吧。
他們建炎出來的這幫人,看著如今朝政尤其不能忍受,很像問問這位官家你是我們陛下的親曾孫嗎?怎麼就沒有他的一點百折不撓。
曲端喝酒故意裝醉,道:“韓秦王生什麼氣,要我說文潞公(文彥博諡號)就該去投胎,憑現在的局勢,你就是生在東南西北東哪裡,也能給家族攢上良田千畝,要是還能活個九十歲,嘖嘖,生前就能享受富貴無極了,可比官家一輩子都強百倍。”
文彥博被揭了老底,臉色紅了——氣的,但是看著滿座十幾個建炎帥臣,最終決定還是自己別找打,文武有別,這個問題武將哪怕岳飛也是會幫曲端的。
還是呂蒙正管理多年最為和氣,說了幾句場面話,道:“萊公(寇準),范文正公.....,大家幾百年鄰居,就是張忠文公,也是一起從靖康時過來的,人各有志,各位想去人家走一遭,再看看如今大宋,聖功佩服,離別在即,此處也沒有歌女助興,大家就吟詩相送吧。”
說的詩詞,蘇轍可就不困了,敲著酒杯道“欲就九日飲,旋炊三鬥醅。今朝不一醉,坐客有空回。”
王安石也來了興致,“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滿地殘紅宮錦汙,昨夜南園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