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火的戰場。就呆在這兒或隨便到別處去,但你們得把倒黴的槍撿起來,等到上校找到我們或我們找到上校,你們是想以逃兵被遣送回家,還是以英雄凱旋而歸?”
當戰士們很不情願地伸手揀拾槍支時,喬琳離開他們,轉臉怒視。
“你們這些嚇得屁滾尿流的膽小鬼!”她啐他們道,“你們可能會像英雄似地活著回家,也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真要能那樣,有一件事我敢擔保——一直到死你們的心也不會安寧,永遠掩蓋不住你們的真面目——軍隊的渣滓!”
說完這話,她轉身朝著炮火的方向,大步而去。
雨和遠處的炮火聲都已停歇,但喬琳仍然朝前走。穿過死寂的屠場:屍橫遍野,戰車翻毀。她停下來看一匹仍然套在車上的馬,它是在奮力將車拉出一個泥坑時中彈而死的;這畜生並沒有倒下去,而是保持著死前的姿勢僵立在那裡:後腿蜷蹲,硬邦邦的前腿緊張地彎曲著,脖頸躬下,鼻子深々地插入泥土。她內心頓時為這無辜的動物湧起一股同情感,是那樣深切,她對躺在四周的穿清一sè灰軍裝的死人都不曾有過這種側隱之心。有的屍體已經開始發臭。很顯然聯邦軍在繼續前進之前收過了屍。大概叛軍正慌於逃命無力顧及此事,不然就是他們的殯葬隊缺乏人手。
她發現側前方閃出動靜,便自動彎下身子,舉起槍來。天哪,還有一個傢伙沒有被打死!那人沒有瞅見她,正在高坡的另一面向前走,眼睛未朝這邊看,只露著上半身。他的破爛不堪的灰軍裝是手工織染的土布料子,一看就知道他屬於叛軍中最窮的兵。
他們相距不到百米,她滿可以輕鬆地抓住目標,一槍打爛他的腦袋,但她從不在人的背後開槍。
她躬下身子,與那人平行著迅速向前奔跑,跑到前面找到個合適的地方隱蔽起來。等那人走到最近處,她突然跳出來端著槍擋住他的去路,他驚恐不已。
“好啦,你這個可惡的叛賊——做死前祈禱吧!”
他僅眼睜々地瞅了她—小會兒,便疲乏地聳々肩膀,讓步槍滑脫到地上。“你是先發制人。開槍好了。”
這時,她發現有個孩子正藏在這叛賊的身後。
“你帶個孩子幹什麼?”
“這不關你的屁事。你到底開槍不開槍?”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開槍打死這個必死無疑的人。“咱們還是公平一點。我也放下槍,然後咱們再同時去揀,誰動作迅速誰就得勝。”
“討厭的北方佬,我根本不領你們的情!”
“你這個頑因不化的傢伙!我不能像這樣打死一個連反抗都不敢反抗的低階傻瓜!”
“既然那樣,我就開路了。走,孩子……”他牽住孩子的手,邁步而去,走了幾步又轉過頭朝她笑道:
“怎麼回事,北方佬?你還想打死我嗎?”
她已隨後跟上,槍口仍然對著他!“我不打死你了,決定抓你一個活的。”
“是嗎?你抓戰俘可走錯了方向,因為我已下定決心,只要你不打死我,我就要朝老家那邊走了。”
他竟如此執拗,實令她怒不可當,她緊々跟上。但她知道若想打死他,剛才就應下手,現在已為時過晚,因為她已在近處看到了他長著一副善相。一雙單純的藍眼睛裡沒有任何詭譎之情,一張長著散亂紅髮的遲鈍農夫的臉膛也無一絲刁鑽之sè。從他牽扯孩子的姿勢就可看出,他這人還挺仁慈。
她也不知道究竟該拿他怎麼辦。
正文 第七部 奔向林肯大軍 第五章(3)
他們在緊張的沉默中向前走著。她為了緩和一下氣氦,便與跟在那叛軍身邊的男孩說起話來。
“你叫什麼名字,小孩?”
“卡森?阿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