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雙哭紅了的眼睛,心裡湧起了一種負罪的感覺,他移開了視線,坐在炕沿上,溫和地說:“彩花,你別這樣,好好睡一會兒,……”
“我不想睡,我睡不著,你別管我,我不要你管我!”
“彩花,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就是離了婚,你還是我的姐姐,我們還是一家人……。”
“離婚!你還提離婚!離你娘個pi!你個挨刀的聽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甭想離了這個婚,除非我死了!你快出去!”樊彩花用手指著餘光曉;像一個發怒了的雄獅;餘光曉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前段時間,自上而下搞了一場批判所謂的“三家村”<;即鄧拓、吳晗、廖抹沙>;政治運動,餘光曉並沒有怎麼介意,自從毛主席在上海貼了一張大字報,公開支援北京、上海的學生運動,全國的學生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大串聯,“山雨欲來風滿樓”,餘光曉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大風暴即將到來的先兆,但到底這場風暴是個啥樣子他說不清楚。但他相信毛主席,只要他老人家說的就是對的,他堅持著看報紙、聽廣播的好習慣,密切關注著政治風暴的動向;他從一些大城市的運動趨向上看,好像這次革命的物件主要是在職位上的領導幹部和權威人士,什麼是革命?革命就是要打破舊的社會格局建立新的社會構架,難道說剛剛建立了17年的中國政權還不盡人意,毛主席他要自己否定自己嗎?
帶著這些疑惑餘光曉一無既往地上了一天的班,不過他今天上班不同以往,沒有人找他請示工作、彙報工作,他顯得十分地消閒,從種種跡象上看不少幹部是躲避著他的,下班後他騎著腳踏車悶悶的回到家裡。
晚飯後他和兒子在院子裡玩了一陣子,就躺在燒炕上想心事,不大工夫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覺醒來,他聽到堂屋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披衣下來走到堂屋,透過微弱的燈光看到一個人站在高櫈上,在房子的下樑上幫著一個繩釦準備自縊,他慌忙拉亮了電燈一看竟是樊彩花,樊彩花看到他立即蹬倒了腳下的凳子將自己懸在空中,餘光曉趕緊跑過去抱住她的雙腿,想將她的脖子從繩套上卸下來,可樊彩花用雙手拉住繩套不鬆開,餘光曉又急、又累,喘著粗氣把責備的口氣換成了央求的口吻樊彩花才放了手,餘光曉才將她抱到炕邊一同倒在炕上,餘光曉渾身是汗,好大一會兒才緩過氣來,看著躺在身邊的樊彩花說:“你咋恁瓜的,啥路走不通偏要這樣!”
樊彩花仍然沒有睜眼睛,兩行眼淚順著鬢邊跌到被子上,哽哽噎噎的說:“連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有啥活頭……”
“你不要喔樣想了,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聽到這話,樊彩花立刻跳下炕就要往外衝,餘光曉趕緊拉住她,“彩花,你不要這樣了,行不行!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
“別拉我,我死了你就零幹﹙2﹚了,我也就清白﹙3﹚了!”餘光曉進而抱住樊彩花,樊彩花在餘光曉的懷裡抽抽嗒嗒了一陣子,一陣緊一陣地抱著餘光曉,生怕他跑掉似的,哭喪著聲音說:“ 柱石,柱石,沒了你,我活著就沒啥意思了。”
“別這樣想了,我們睡下,行嗎?”
樊彩花點點頭,他們便脫去了外衣相擁睡下了,餘光曉此時想起了岳母臨終時對他的囑託,心裡湧起了一陣子的愧疚,又想起樊家一家人對自己再造恩德,他主動地抱緊了樊彩花,樊彩花又收起了抽噎,把嘴送到餘光曉的唇邊,又把手伸到她的身上,餘光曉遲疑了一下就順從了,樊彩花又進一步用手摸著了他的男根:“柱石,我想,我想你弄!”
樊彩花在自己丈夫的身子下面,使勁地扭動著下身,口中由衷地發出了透骨好受的輕歡聲……
注:
﹙1﹚ 燒炕——方言。指正屋連著鍋頭的土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