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半跪在安如豔的墳前,將臉貼靠在小土丘上面,沾了滿臉的泥土,嘴裡呢喃呢喃說著一些胡言亂語,本來他就喝了很多酒,又加上無意識地叫計程車開到這裡。觸景生情,難免悲從中來。
只是被困在二樓的菀絲心裡真的很不好過就是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這個房間的燈被他們熄滅了,不外乎是為了不讓阮襲晨發現她被囚禁在這裡,她也不願自己這樣狼狽地出現在他面前吧?
可是,她心裡卻在往另一個方向假想:若是阮襲晨真的循著燈光來到這二樓,看見她被困於此,他會不會也視而不見?
如果她告訴他,這些都是安如豔做的,他會不會相信——
菀絲想到這裡就自動戛然而止了,也許換做是她,她也不會相信的吧?別說她現在不在這個“作案現場”,就是她立即出現在這裡,她現在完全是個女孩子的樣貌,叫人怎麼相信呢?
她不想再去想了,心裡聽見他在下面煎熬的痛楚低喃,她比他更難受,聽不見他的動靜,她更難過。
柳成煙從下面的陰影里正好可以看見菀絲那間房的視窗,她低低嘆息了一聲:“那傻丫頭又要好一陣傷心了……”
眾人都嘆息,只能想到兩個字:冤孽。
與此同時,夜君又將菀絲房間裡的燈擰開了,他似乎不再介意阮襲晨是否會發現這道燈光,大家也許都在想:發現了才最好。看到時候,安如豔再出現,他們三人對峙會發生什麼。
安如豔,看你又要怎麼辦?
——也或者夜君只是不想引起馬上就要出現的老狐狸的疑惑,而將一切恢復到她離開前的樣子。
然而不管夜君是何用意,他們卻沒多餘的時間再想這些了,都在專心一意地等待安如豔的出現。她好像總是喜歡姍姍來遲。
不過再怎麼姍姍來遲,她始終還是來了。
薇薇跟著她剛到大門口,兩人都同時停頓了下來——因為她們同時聞見了兩個凡人的氣息——一股氣息是來自被飯呢高音了功力的菀絲身上的,那麼另一股帶著酒味的氣息呢?
安如豔的神情是激動的,還泛著慈祥的光芒,薇薇只在她去探望她那個孫子的時候看見過這種光芒,後來在墓園裡看見的表情以悲傷較多。
薇薇心裡卻暗叫一聲糟糕,連忙發訊號問黑蠻:怎麼會還有另外一個凡人的氣息?
黑蠻大概忌憚安如豔已經到了大門口,便沒有詳細回答薇薇,只輕微地傳遞了一個的訊號:沒事。
可是安如豔卻頓在了大門口,有點躊躇不前的感覺,她心裡很矛盾,她沒想到阮襲晨還會來這裡,她知道這孩子是愛她的。她的衣冠冢在這裡,他是不怎麼可能回來這裡的,因為他太瞭解他了,他從小就習慣了逃避痛苦的事情與回憶,像他父母的墓,他幾乎都是不去的。
他是怕自己失控地哭出來吧?
菀絲下凡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天正是他父母的忌日,安如豔苦口婆心勸他一起去給他父母敬兩杯水酒,他暴怒地要她別多管閒事!
她作為他的奶奶,從來都不會怪他的這種任性。只有她知道這孩子的心理有多脆弱,所以她才一直這樣無微不至地保護著他。
然而,現在,她卻猶疑了。見他吧,她是絕對不能露出絲毫破綻的;不見他吧,又有點不甘心,接下來他們祖孫兩個就要分別不知多長時間了。
她推門的手僵持在半空,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她的猶疑不定,也將門內那幾人的神經撩撥地高度緊張,他們只想著看看安如豔面對著阮襲晨該怎麼辦,卻沒想過她會下得了狠心不見他!
就在大家都七上八下的時候。突然阮襲晨又真情流露地喊出一聲“奶奶”……這還是他繼看見那張存摺之後第二次喊出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