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在雲濤館做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見天邊遠遠一道流彩霞光好似浪湧奔騰一般漲漫過來,將空中雲濤館上空照的五光十色,映在空中,真是一片雲蒸霞蔚,蔚為大觀。忽然流光匯聚,化成一道輪光落下地來,正是永珍、千幻、衍一、青藤和小王爺五人。
永珍人未到,聲先至:“祖父真是叫我們好找!”
老爺子微微一笑,道:“你個小魔王,自己不去找你父尊問路,倒是冤枉到我頭上來了。既然來了,還不上來!”
永珍得了令,便又將輪光放起,攏住了五人一道上了三樓。見老爺子端坐在正北面的窗前,眼前放了一張小几,上面擺著一套茶具,並一個用鎏金紫銅胎的小巧八角香爐,又絲絲縷縷香菸從爐頂縹緲升起,香氣清新悠遠,聞之叫人恍惚之中好似置身竹海波濤之間;老爺子右手邊,茶爐、茶灶、茶羅、茶匙等等一應俱全,茶灶中炭火烘烘,正烹著一爐上好的茶湯。永珍仔細聞了聞,是中極陰陽洲先天山脈上,少陽支脈南面上特有的翠竹凝露茶,便道:“祖父您今日焚這竹海翠浪的香,又烹這翠竹凝露,是想提醒我要注意疏散心情,免得上了肝膽嗎?”
“倒不全然是給你準備的。你早知道了自己同幽冥老祖糾纏的天命,如今即便是從迦耶髏化口中得知了當年舊事,也是因為時機到了,我倒是不十分擔心你。這翠竹凝碧,主要還是給你大哥哥準備的。”老爺子先叫他們都各自坐下後,面上極細微的露出一絲苦笑,眼神從正南開著的三面視窗中看出去。
老爺子不是不知道當年嶽粟兒在百草幼時常常用出神入夢的法子去看百草,並給他種種教導指點,也明白嶽粟兒那姑姑疼侄子的心情。然而當時因為老爺子算出來迦耶髏化是異日破詭雲溺海的一道關鍵,為了保住這一個助力,見嶽粟兒的一身因果承負已經和迦耶髏化糾纏,便只好順水推舟叫她去左道上做了一顆牽制左道諸勢力的暗棋。嶽粟兒確實也不負眾望,藉著迦耶髏化的遺蛻,自本身已經被邪氣毒壞的根底中重新煉成了一身奇詭難當的詭譎毒功,在左道上一舉成名,招攬了古枯情,收伏了般紫荷,將道魔孤島的名號在左道上立得穩穩當當,不僅同當時原本蒸蒸日上,一呼百應的陰山門分庭抗禮,更是將本就式微的幽冥島名號遮的更不問於世。只是畢竟做戲要做全套,為了不叫嶽粟兒這顆暗棋曝露,老爺子只好以天境神人的威神,借靜湖通天,請老天遮掩有關岳粟兒的舊事。只是這樣一來,嶽粟兒同中極之間的種種關聯便也一併被遮掩,不到天時不顯,她便再也不能與中極神土眾人面對面的相見了。這也是為何先前在道魔孤島上嶽粟兒見老爺子時,以及初見百草七人時,嶽粟兒周身都有那黑煙毒火瘴籠罩全身,聲音也十分奇怪難聞的緣故。
百草到底是兄弟當中唯一一個真的在老爺子請老天遮掩之前與嶽粟兒有過相處交流,真的認識熟悉自己這一位長輩的。但是這些年因為老天遮掩的緣故也不能與人言說任何與嶽粟兒有關之事,甚至自己也在老天遮掩之下,自己於小姑姑的種種記憶也漸漸模糊起來。如今破詭雲溺海的時機終於要來,老天對他們令狐家本家之人的種種遮掩也稍稍抬起,便叫他心中種種情緒紛亂湧起,若不是他自有修持,早有定力,只怕是早先在道魔孤島上就要入了心魔。老爺子如今在雲濤館中焚竹海翠浪,烹翠竹凝露,便是要藉著東方木氣的道理,提醒他要注意排解,免得叫種種心思在五內鬱結,反而傷了自身。只是永珍到底近日也經歷頗多,他又心思靈敏,便也想到他自身去了,這也是他不知百草認識嶽粟兒的緣故。
只是聽了老爺子這樣說,青藤掩面笑了笑,道:“叫你平日在家裡總是唯我獨尊的,這下知道了吧?”
永珍見青藤打趣自己,也剛想和她鬥鬥嘴皮子功夫,又想到自己如今到底脫胎換骨,在祖父眼前總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