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樓下,見皇甫青藤已在堂中八仙桌前坐定,正在喝茶。
永珍衝千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她那方向聞了聞,說道:“草兒你來了,怎麼也不叫我喝茶?”
青藤聽見永珍聲音,便將頭回過來望,卻只看到千幻一臉無奈的站在那裡。忽然覺得手裡一涼,茶盞已不在手中。
原是永珍說完,便借輪光到了她對面,將她那盞碧葉茶拿了過去,仔細品了起來:“這碧葉茶的茶色清涼,茶味幽香,果真是早膳的時候用來最合適不過了。”說罷,又慢慢的品了一口,“入口微苦,片刻回甘而來,繞於口中,許久不散,果真提神醒腦,好茶。”
青藤看他一眼,將茶盞拿回:“知道你懂的多,卻也不必在這裡賣弄。”
“呦,這是生的甚麼脾氣?”永珍聽著她的口氣冷冷的,將眉眼一挑,“這是在怪哥哥出宮沒有跟你說嗎?”
話音未落,只見“青藤”將腦後髮簪取下,往空中一拋,變做一道流光,直取永珍。永珍卻也不躲閃,依舊坐在那裡,騰了右手去接那一道流光:“好小子!當真是冥頑。哥哥擔心你跟來危險,你卻如此報答我。從前是我心智未脫,太過縱你,總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好。也罷了,左右沒什麼事,今日便好好教教你罷!”說罷,右手捉著那流光,化了一道匹練,帶著千幻,將三人卷將進去,去了後院洞天之中。
此時再看那人,不過十一二歲樣貌,赤金盤龍冠,騰蛇金紋黃袍,暗金龍紋寶靴,可不就是南極神土的小王爺皇甫洞淵到了。小王爺取出穿星射月弩,往空中凌空三箭,黝黑烏光破空而去。登時一道龍吟,土地顫動、岩石崩裂,正是小王爺借了地氣出來,來取永珍。
這邊永珍一見,也是將脖子一扭,現了大道功德寶輪出來,大放毫光異彩,照的那一方洞天之中原本因小王爺借了地氣,飛沙走石、土石崩裂的昏暗天地,登時大亮了。永珍又將三口仙劍放起,碧光熠熠,分了三路往空中,去截小王爺的三隻箭矢。
小王爺看著永珍將仙劍放將出去,將腳一跺,一時間又覺得地氣翻騰,又一聲龍嘯,只覺得洞天之內靈氣一滯,竟然叫永珍那三口飛劍頓了一頓。
永珍看著他這一手動作,眼中甚是欣慰,口中卻道:“七百餘年前我見你在乾位八門都中受盡苦楚,想你堂堂皇子,卻被父君冷落,念你可憐,才將自己修行許久的一個無量殺世贈予你。這七百年來,我同你姐二人養你、助你,將你扶上國師之位,皇叔也終於肯於你封王。誰知這許多年光陰下來,也是我先前身受天道桎梏,孩童性子太甚,只學著家裡寵我的樣子,縱你、寵你太過,你卻是愈發驕縱暴躁了。天道順逆,因果輪迴,終究是報應不爽,如今你竟然越發的大膽,竟然敢盜用你姐的皮相來欺騙旁人。看來該是要做過一場,教你一課。我也該還了因果,真正做一回兄長。”
話音才落,永珍從乾坤百寶錦囊之中取出一物,長約一尺,狀似蛇形,色如黃金,上有符籙。永珍左手之託住,右手中指一點,那物變做一溜金光,直衝小王爺竄去。
小王爺一見,忙呼叫地氣,化作石牆往身前擋去。他心知永珍厲害,足下一蹬,借力向後退去;左手收了牽星弩,訣指七星,步行罡鬥,龍吟不斷,用地氣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道:“哥哥你既救我,便該將我帶出八門都,不應叫我又在那人心冷漠之地受盡苦楚。縱使如今得國君封王,拜為國師,又能如何?我本就不負他乾位異力,所有所得皆是哥哥所賜,然而卻非要我去聽命那無情無義之人。如今哥哥你又要棄我而去,卻來怪我!”
“好口舌!”永珍一聽,哈哈一笑,“你只道自身苦楚,不願在八門都之中修行。然你身居國師之位,早已通陰陽,知順逆,安能不知天意?分明是由著性子胡來,卻要扯出這許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