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塗藥按摩總算完成了。
“快快快!”甄氏喊道:“給我打水,給我揉手指頭。”她嗔怪的看向女兒,“為了你,把我的手指都弄粗了。”
鳳鸞又是好笑,又是滿滿心酸和深深感動。
母親啊,就是這樣嬌滴滴的,一分苦都吃不得。可是為了自己,她卻寧願拋下最最在意的保養,寧願為自己弄粗了手,也在所不惜。
甄氏這輩子只服侍過女兒,弄完了,就叫丫頭拼命的給她揉搓手指。
扭頭見女兒淚盈於睫,當即斥道:“你掉什麼貓尿?!”她聲色俱厲,“懷孕還不知道珍重自己?有啥,不就是我手粗了點兒麼?我又不用嫁人,怕什麼?”然後又訓斥丫頭們,“給我好好的、仔細的揉,真粗了,看我怎麼揭了你們的皮!”
鳳鸞又想哭又想笑,忍了忍淚意,“我知道了,現在只想開心的事兒。”
“這就對了。”甄氏看了她一眼,的確沒再哭,便掉頭關注自己的手指了,“關節的地方,更要用力揉,別怕,我不怕疼。”
服侍她的丫頭苦笑不已,天神,一把子水蔥似的手,哪裡粗了? 二夫人的眼睛就是這麼、這麼……,明辨秋毫?即便只粗了一根頭髮絲兒,她都瞧得出來。
哎,要不說鳳側妃更有福氣呢。
有這麼好的親孃,換做誰不豔羨啊?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端王殿下來了。”
裡面丫頭迅速收拾東西,甄氏起身,給女兒的裙子搭好了,“你們說話,我去旁邊繼續讓人揉手指,有事叫我。”
鳳鸞微笑道:“辛苦母親了。”
甄氏前腳出去,蕭鐸後腳便跨門進來了。
他最近過來的勤快,畢竟孕婦的產期是不定的,提前退後幾天是常事兒,不定哪天鳳鸞就生了。搬了凳子,在旁邊坐下說話,“快了吧?回頭一有動靜,就趕緊叫你母親招呼著,別怕,太醫產婆都是齊全的。”
他這話勾出鳳鸞前世的心病。
難產而死的人,對生產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鳳鸞甚至想過,自己該不會又……,然後再重生回去,甚至就那麼徹底的玩完!她在心裡搖搖頭,不要!自己今生過得不是很好,但也不糟,至少母親活得好好的,自己和母親的關係改善很多,這就很好了。
“怎麼……?”蕭鐸見她目光閃爍不定,有些惶然,“真的害怕?”
“六郎。”鳳鸞心裡想多了,聲音有點打顫兒,握住他的手,“你說,要是我萬一生產不順,你是保孩子,還是保大人,還是一起……”
“胡說八道!”蕭鐸一聲斷喝,“你可不是瘋了?趕緊啐幾口,真是什麼晦氣的話你都敢說!好好兒的,斷然不會有什麼事。”
“萬一呢?”鳳鸞執著於那個答案。
蕭鐸喝斥道:“沒有萬一!”
他心裡不僅生氣,更有一絲說不出的恐懼,不、不不,不會的,這麼可人又貼心的嬌嬌,怎麼可能離自己而去?想一想,便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著邊兒,像是被人狠狠挖走了一大塊!
可是做為一個大男人,豈能流露恐懼?一則不像男人,二則若是自己都慌了,豈不是更加嚇壞她?因而只能繃著臉斷喝!
鳳鸞想起前世難產那天的情景,忍不住心酸酸的,“萬一呢?萬一……”她有點問不下去,心裡明白,自己是問不出前世答案的。今生和前世完全不同,現在的蕭鐸肯定是不願意自己死的,問了也是白問啊。
“你看你,怎麼還哭了?”蕭鐸心下不安,上前握住那雙纖細小手,在感受到熟悉的溫暖柔軟以後,稍稍踏實了點兒。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淚,“人都說孕婦容易胡思亂想,你啊,就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