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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社會悲劇的展示,揭露了“金瓶梅世界”之卑汙黑暗的一個側面,揭示了人性的弱點在情慾膨脹的境遇中是怎樣導致一個人的毀滅的。正是這種表現與揭示,使《金瓶梅》強化了社會價值與意義。它為我們提供了認識那個時代的黑暗與人性的沉淪的一份形象的材料。社會的黑暗、環境的汙濁強化了惠蓮性格中的弱點,使她一步步地走上沉淪,走向毀滅。惠蓮悲劇不僅是性格悲劇,同時又是一個社會悲劇。惠蓮在未曾步入社會之前是純潔善良的,必然有對於生活的種種幻夢,有著以美貌自恃的虛榮。但她出生在一個貧窮家庭,也許除了美貌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自恃的東西了。生活的遭際更增添了她人生的灰色:被賣、通姦、喪夫、改嫁。她的青春、美貌與充滿心靈的渴望成為她唯一可憑的資本。她還要生存於這個世界以得到一絲享樂、一絲滿足。她的性格已成為複雜的結合體:自卑而又虛榮,仁愛而又放蕩,自私而又向善。矛盾著的對立面統一於她一身。也許淳厚而平凡的環境會使她平靜而安適地度過一生。但她所處的世界,卻又是那樣汙濁。在那個肉慾、物質欲氾濫的世界,人們皆以自我的滿足作為行為槓桿。惠蓮由於輕狂,處處顯示自己,得罪了上下關鍵人物而成為眾矢之的,這就加深了她生存的艱難。惠蓮帶著自己的悲憤,在無人理解的情況下,走向毀滅。她成為那個時代的可悲、可嘆、可憐的祭品。惠蓮的悲劇是一幕悲憤悲劇。惠蓮的意識和行為為卑瑣的慾望所籠罩,遊離於社會的崇高和正義之外。她不代表社會的進步力量。她的個體目的性與社會進步群體目的性缺乏聯絡。但在惠蓮的意識和行為中畢竟存有善的因子,她為自己的情義和良知付出過代價,曾向惡勢力的代表提出過抗議。人們在鑑賞惠蓮的悲劇時能夠引起悲憤、憐憫和恐懼的情緒,並會產生一種內省之情。正是在這種意義上,我們把惠蓮的悲劇稱為悲憤悲劇。惠蓮性格的輕浮淫蕩、乏智淺薄、行為卑瑣,使她與讀者在心理上拉開了距離,從而沖淡了讀者的憐憫與同情。又因為惠蓮的確在“來旺案件”中表現得有良知、有情義,又敢於直斥西門慶,這樣,惠蓮的慘痛結局又能引起讀者的悲慼。讀者一方面惋惜惠蓮自殺的結局,認為她即使有諸多行為上的過失與性格上的弱點,也不該遭到如此慘痛結局。另一方面,對扼殺惠蓮的潘金蓮、西門慶們產生憤恨之情。這就是我們稱惠蓮悲劇為悲憤悲劇的原因。惠蓮在走向毀滅之途時,是“來旺案件”促使她清醒。她感到一種自我生存的屈辱、悲哀與絕望,表現了那個時代下層女性自我生存地位與命運的認知上的覺悟。這是蘭陵笑笑生現實主義創作功力所在,是他的一個偉大的藝術發現,這對於理解那個時代下層女性的生存狀態、精神面貌具有深刻的啟示意義。(與楊春忠合撰)

西門慶之死解讀(1)

西門慶作為十六世紀的小說人物,是商場上的強者、官場上的貪吏、情場上的豪傑。但是,好景不長,韶華易逝,他三十三歲,適逢事業高峰青春少壯之年暴亡,死得突然。就西門慶之死,有多義性,因而有多種解說。其一,作者的寓意,想透過西門慶貪慾而亡,說明“女色殺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