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寵。小說《如意君傳》寫武則天與薛敖曹的性關係,敖曹被封如意君。如意,本是晉代以後流行的一種飾物,是陽具的一個象徵。舊時婚禮,男家向女家致送金屬製的如意,取“一定如意”之義。作者給小說人物取名如意兒,含有性的寓意。胡鐵:詞話本三十二回:“(伯爵)被西門慶罵道:‘你這賤狗才,單管這閒事胡說!’伯爵道:‘胡鐵?倒打把好刀兒哇。’”胡鐵,故意打岔說出的詞語。張鴻魁《金瓶梅方音特點》雲:“鐵、說,押韻同調。”《新刻江湖切要》雲:“說合曰抹鐵。”“說”與“鐵”在市語中有關聯。詞話本、崇禎本、張評本同。打倘棍兒:詞話本第十七回:“家中不算丫頭,大小五六個老婆,著緊打倘棍兒,稍不中意,就令媒人領出賣了。”
詞話本十四回作“打俏棍兒”。崇禎本(北大本、內閣本)作“打倘棍兒”。梅節校點本作“打趟棍兒”。詞話本第七十三回:“教一個人把他實辣辣打與他幾十板子,教他忍疼,他也懼怕些。甚麼鬥猴兒似湯那幾棍兒,他才不放心上。”此處又云“湯棍兒”。倘、湯,讀tāng,輕輕的觸碰。《西廂記》一之二《四邊靜》曲:“休道是相親傍,若能勾湯他湯,到與人消災障。”陸澹安《小說詞語彙釋》解“湯,接觸”。“打俏棍兒”,疑“俏”為“倘”之誤刻。打倘棍兒,用棍兒輕輕的觸碰,不是實辣辣狠打,略示打罰。172
第七講 曹雪芹之前的明清作家評︽金瓶梅︾
《金瓶梅》是一部奇書、哀書(1)
《金瓶梅》成書問世,至今約四百年。批評家作家對這部作品的評論,以脂硯齋評點《石頭記》(即《紅樓夢》)為界,可分為前後兩個二百年。脂硯齋之前的二百年,是把它與《三國》、《水滸》、《西遊》作比較、相比美,稱它為四大奇書之最。脂硯齋之後的二百年,是把它與《紅樓夢》作比較,因而有《紅樓夢》是暗《金瓶梅》、脫胎於《金瓶梅》、繼承發展《金瓶梅》之說。的確,曹雪芹的創作繼承發展了《金瓶梅》開創的藝術革新成果,從而攀上了古典小說藝術的頂峰。在脂硯齋之前,二百年的《金瓶梅》批評,主要是圍繞三個問題進行的:《金瓶梅》的特點、作用和地位;創作上的別開新路與人物塑造;作者的遭際。
《金瓶梅》是一部奇書、哀書《金瓶梅》(明萬曆詞話本、明崇禎繡像本、清康熙張評本),在明末清初得到眾多文人學士的讚賞。在明代,以欣欣子、屠本畯、袁宏道、謝肇淛、薛岡、馮夢龍、沈德符為著名。在清初以宋起鳳、李漁、張潮、張竹坡、和素為代表。到乾隆年間,曹雪芹的至親好友脂硯齋指出《石頭記》創作“深得金瓶閫奧”,宣告了前二百年《金瓶梅》評論的終結。《金瓶梅》以惡霸、富商、官吏西門慶的家庭生活為中心,上聯朝廷、官府,下結鹽監稅使、大戶豪紳、地痞惡棍,展開人物之間政治、經濟、兩性關係的描寫,廣泛真實地暴露了明代後期官場的黑暗、政治的腐朽、變態人物靈魂的醜惡。作品中的人物不再是活動在山寨、天宮或戰場上,而是在家庭、在閨房、在筵宴、在店鋪、在碼頭、在妓院。作者以清醒的目光,洞察市井生活,衝破封建傳統觀念,直面慘淡的人生,加以如實的毫無諱飾的描繪。《金瓶梅》大約與李贄《童心說》,同在嘉靖、隆慶間產生,二者有異曲同工之妙。《童心說》主張去假存真,反對粉飾,反對虛假,反對“存天理滅人慾”。《金瓶梅》總體形象、主導傾向與李贄的主張相同,都意味著對喪失了必然性、合理性的腐朽封建制度的褻瀆和衝擊,曲折地反映了資本主義萌芽條件下市民階層的心理情緒,是在反理學、反覆古、重視民間文藝這一進步思潮下的產兒。對《金瓶梅》揭露現實、直斥時事的特點,評論家們是察覺到了的。但在他們的歷史條件下,還不可能正面肯定這一內容特點。他們認為內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