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皇帝狂叫起來了:“當年秦霸先為了保朕,鬧得滿門抄斬!那還是假的嗎?那天咱們去武德侯府憑弔,你不也跟著朕 一齊掉眼淚了!他全家都死了!兒子又被泯王逼反了!他一家人都淪落到了這個境地,你還要怎麼樣?你說啊!說啊!”
盧雲甚少聽人提起秦霸先的生平,此時聽得二人對答,也只一知半解。那王公公卻似恨透了秦霸先,仍是咒罵不休:“皇上,人是會變的。當年的秦霸先,也許不至向泯王低頭,可後來呢?他若非一意接受招安,又怎會被柳昂天陷害?慘死在神鬼亭?”
盧雲心下大震:“什麼?侯爺害死了秦霸先?”正驚疑間,忽聽“喵”地一聲,屋裡傳來貓叫,正統皇帝笑道:“玉獅,又來討朕歡喜啦。”說著嗯嗯幾聲,想是朝小貓身上親了親。
喵喵之聲響起,接著傳來呼嚕嚕的聲響,這小貓頗見舒泰,屋裡便又靜了下來。良久良久,聽得皇帝幽幽地道:“王公公,事情都過了多少年,秦霸先死了,柳昂天也死了,連天絕大師也死了,往者俱亡,咱們就別再追究這些往事了,就讓這些事過去吧。”
王公公冷笑道:“皇上,那寧不凡呢?咱們追究不追究?”盧雲心下一凜:“寧不凡?怎麼他也扯進來了?他和正統皇帝有什麼恩怨?”正想間,卻聽皇帝重重哼了一聲,森然道:“王公公……寧不凡功在國家,沒有他,咱們還在西域裡坐牢,誰有本事把咱們帶回中原?你若敢損寧大俠一句,朕就把你的腦袋按到火爐裡,燒成灰燼。”
王公公笑道:“皇上,您以為寧不凡出手救駕,為的是您啊?我看他為的是另有其人。”
尖銳嗓音停下,濃厚喘息響起,猛聽“砰”地一聲,皇上重重一拍桌子,大聲道:“住口!”
喵地一聲,那隻小貓想來也害怕了,縱落下地,自在屋中亂竄。那王公公也不敢亂說。屋裡靜默良久,聽得皇帝低聲道:“王公公,咱們名為君臣,實為知己。可你也別老是編排外人,讓朕難以做人……”王公公冷笑道:“皇上啊皇上,您就是著點婦人之仁,這才害慘了自己,您不信,自己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普天之下,還有誰當你是天子?都等著您趕緊死哪!”
皇帝大怒道:“大膽畜生!敢對朕說這話?”盧雲大駭,真沒料到這王公公狂悖至此,若在景泰朝,只怕早已被霎了。卻聽那王公公勸道:“皇上,奴婢這生都是服侍您的,說話本就直了些,可忠言逆耳、良藥苦口,您便算不愛聽,奴婢還是有話要說!”
“說!說!說!”皇帝重重拍了桌子,厲聲吼道:“你想說便說!朕攔過你嗎?啊!啊!”王公公低聲道:“皇上息怒啊,奴才這一切都是為您好啊……您看看,現今朝廷裡到處拉幫結黨,一派歸一派的,您倒也說說,他們為的是什麼?”
皇帝哼了一聲,道:“入東宮、接大位。”王公公道:“可不是麼?人人都說您年紀老了,不出兩年,便要龍馭殯天,誰不在為日後打算?您說想伍定遠是忠臣,可您何妨召他進來,親口問問他,他私下支援哪個王爺?”
聽得種種讒言,皇帝想是極苦惱,一時咬牙氣喘:“你說……伍定遠私下和哪個王爺好了?是唐王那個狗日的,還是徐王那混帳王八蛋?”王公公道:“皇上,伍定遠是個守口如瓶的人,他哪裡會漏口風?可您說吧,為了立儲的事情,他前後催了您多少回?”
皇帝哼道:“每年都提。”王公公道:“可不是麼?不單伍定遠,什麼何榮啊、馬人傑啊、楊肅觀啊、牟俊逸啊,全都一個勁兒要您立儲,私下卻在找老闆、擁新王,玩那榮華富貴的老把戲,這等人留之何用?不如全殺了吧。”
“王八蛋!”皇帝暴吼一聲,卻也不知是罵誰,聽他喘息道:“這……其實他們也沒錯,朕確實老了,再不立儲,萬一龍馭殯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