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下遠筒,忽然風勢加大,雪飛霧散,只見寶塔頂端坐了一名女子,凌窗斜倚,手持遠筒,若有所思,不正是銀川公主是誰?
“殿下!”盧雲大驚失色,縱聲大喊,那女子身子劇震,手中遠筒一鬆,便從窗邊直落而下。盧雲張大了嘴,一顆心好似停了下來,霎時之間,雙腳貫力,身子飛離大樹,便往樹立裡縱去。
盧雲又衝動了,先前死也不肯動上一步,現今一見公主的面,什麼汗國百萬軍、什麼瘋漢吃飛醋,全拋到九宵雲外。當此一刻,公主又成了當年那楚楚可憐的姑娘,自己則是那剛毅果敢的“盧參謀”,就等著再把她救離苦海。
盧雲飛奔入樹林,直朝紅螺塔而去,正激動間,忽聽“砰”地一聲,背心吃痛,竟然捱了一記,他急急轉身,正要守禦,猛然又是“砰”地一響,背後同一部位再次受擊。
盧雲痛得眼冒金星,雙掌對開,趕忙佈下一個正圓,正是“正十七”。這聽“嗡”、“嗡”幾聲,數條黑索襲來,卻被他的正圓擋了開來。眼看機不可失,正要朝寶塔奔去,腳下一痛,已被黑索纏繞,盧雲急忙向前一撲,趴倒在地,甩開了絆馬索,卻於此時,地下竄出三條黑索,狀如毒蛇吐信,便朝自己蜿蜒而來。
盧雲心下駭然,連忙飛身起跳,這下可慘了,但聽砰碰連聲,密如暴雨,盧雲痛入骨髓,背心、小腿、腰腋無一不中,便又摔回了地下。
直至此時,盧雲才知滅裡在怕些什麼,原來這“六道”是守不住的。兩人一線、三人一面,到了六人聯手時,那就是“上下”、“左右”、“前後”六道同時來襲,倘使陷於陣中的是伍定遠、秦仲海,以他倆身手之快、招式之兇,怕也走脫不出。
啪啪數聲,敵方攻勢如狂風暴雨、盧雲接連捱打,饒他內力深厚,這幾十鞭收下,卻也漸漸支撐不住。心道:“不行,這樣下去真會死在這兒……盧雲,你快想個法子啊……”
天下萬物都該有其弱點,“六道”縱然真是“天之道”、“佛之道”,也一定有跡可循。眼見一道黑索撲面而來,盧雲喝喝喘息,猛地探出手去,牢牢抓到了手裡,大怒道:“出來!”
“啊”地一聲苦喊,樹林裡枝搖葉動,一人腳步跌跌撞撞,已被盧雲硬扯了出來。
那人翻著白眼,面容僵硬,宛然便是個瞎子,盧雲無暇思索,只管死命拖拉,但聽啪啪連聲,盧雲全身上下無處不捱打,可他就是抵死不放這條黑索,心裡一個念頭,他縱然破不了陣法,至少也得抓到一個人,霎時奮起生平氣力,這水瀑裡十年勤修苦練的內力發出,卻要那瞎子如何承受得住?腳步蹣跚,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盧雲深深吸了口氣,正要將他擒下,突然間樹海搖盪,入眼所及,林間黑衫黑影,滿場黑衣人居然都被迫現身了。
陣法開始轉動,盧雲心下一醒,當此一刻,他總算看出了端倪,知道該如何破解這個“六道大陣”了。
這六道陣彷彿便是天下國家,之所以能互為奧援,萬眾一心,其實所仗便是各人的方位,陣中人都得各司其職,各盡本分,上下左右,任一人的防衛都不能動,一旦動了,便是牽一髮動全身,人人都得隨之而動。
越是精密的東西,越禁不起拆解。盧雲明白了,正因這“六道”精微巧妙,存乎一心,要使這龐然大物倒塌,便得使其自亂陣腳,唯有使陣中人各存異心,各作打算,這“六道大陣”便要轟然坍塌,再也凝合不起。
一尺、兩尺、三尺,那瞎子離自己越發近了,一眾同伴拼命來救,狂抽狠打,陣法反而越見越亂,盧雲吐納丹田,搬運內力,正要一鼓作氣抓住那人,突然間滿場黑衣人奔回了原位,不再朝自己出招,盧雲微感詫異,暗道:“他們……他們要認輸了?”
轟地一聲,眼前那瞎子突然把手一抽,盧雲不由“啊”地一聲,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