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故鄉,只是這話她不能說。
阿九此時也是心中焦躁,事情來得太突然了,荊國皇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要死了。那四個兒子又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主,國內形勢一片混亂,這種頭疼的事情就是讓阿九來看也是大麻煩。蕭清言啊,你看你給我帶了個多麼大的麻煩……
這次荊、乾兩國徵兵只在乾國北部地區小規模徵集,頻繁的戰爭使得幾國邊境的百姓來不及休養生息,北部良田大面積荒蕪,幾乎看不到人煙,壯年的漢子已經在戰爭中埋葬了他們的身體,北部地區只剩下大批的老弱婦孺,象阿九這個年齡的孩子去參軍的很多,也只有軍營還能有口飽飯吃,所以阿九隱匿在眾人當中也不是那麼顯眼。
阿九連夜從荊國趕往乾國徵兵處,她要在最短時間內把這件事做完,時間一長,她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她沒有易容,身上的氣味掩蓋不掉,再精巧的易容術也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反被乾國視作奸細,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兵權,她要在最短時間內拿到聯軍的一部分兵權,任重而道遠吶,阿九自己都暗自咋舌,這個攤子可真是鋪的太大了。
阿九站在徵兵處報名,忽然前面傳來一陣喧鬧,她抬頭望去,一個瘦瘦弱弱,個子小小的孩子被一群半大的少年擠得摔在了地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被大家踩來踩去,阿九看了眼那孩子,轉頭不去理會,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是救世主,沒那麼多同情心。
可忽然間她看見了那個孩子的眼睛,目光期盼的看著她,小嘴倔強的抿著,眼眶裡的淚珠在慢慢溢滿,咬牙堅持著不讓眼淚落下,這樣的情形讓阿九想起了,她還是段龍清的時候,四歲那年被父親送進部隊,自己就是這樣看著父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短暫的回憶讓阿九的心有些刺痛,她搖了搖頭,走過去把那個瘦小的孩子從人群裡撿了回來。
這個孩子才十二、三歲的樣子,大大的眼睛,一臉菜色,手腕細的象根麻桿。阿九示意他排在她身後,就不再理會。才這麼大點的孩子就來當兵,真是造孽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誠不欺我。
徵兵結束後就是午飯時間,在一口鍋前吃飯的新兵足有七八十人,阿九跟早上那群已經被徵集的少年都打了個照面,居然還有那個被她撿起來的孩子,阿九搖頭苦笑。
排隊打飯的時候他總被人插隊擠到後面,似乎沒有人把他當回事,人小力弱的他雖然奮力掙扎,但在那群飢餓得如狼似虎的少年中間,他就像一片飄在波濤上的樹葉,看著越來越空的大鍋,孩子的眼淚又在眼睛裡打著轉,卻始終沒有掉出來……
到最後,輪到那個孩子的,也就是一層黑乎乎的鍋巴,加上一點菜渣了。
這次徵兵一共徵集到八萬,有四萬多新兵都是不到十七歲的孩子。八萬軍座落位於孜淇城西南方向的南部軍營集訓。從孜淇城到南部軍營,行程十五天,不算遠,卻行進的很辛苦,周圍全都是亂石林立的山區,軍隊發的軍鞋底很薄,林中的碎石咯的腳底板血肉模糊,阿九儘量保持和大夥一樣的行進速度,不用輕功。此時不是出風頭的時候,縱使神功護體,她也有點叫苦。
傍晚時分,行進了十六天的大部隊終於到達了南部軍營,所有人猶如脫胎換骨般,臉上明顯多了一絲堅毅。
夜晚吃完了飯天也差不多黑了,勞累了半個多月的新兵們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了,回到指定的軍營就準備睡覺了,軍營裡很寬敞,除了有各種怪味和有些髒以外,倒也不擠,大家睡覺的時候合著衣服往地上鋪的破草蓆上一倒也就睡了,不需要什麼被子,即使這是北方的冬日,外面滴水成冰。眾人看到阿九一臉的冰冷表情,也沒什麼人故意和她過不去。阿九也表現的很沉默。
耳朵裡聽著外面北風呼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