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把那帛書拿過來,然後把它小心地鋪開。
那帛書一鋪開,最上面&ldo;賣身契&rdo;那三個大字便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鄧九郎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他的語氣,這時也不再冷凝,而是恢復了溫柔如水,&ldo;恩,把它讀一遍。&rdo;
柳婧顫抖著捧起那帛書,哆哆嗦嗦地念了起來,&ldo;賣身契。柳文景,吳郡陽河縣人氏,其父為柳行舟……今柳文景賣身於鄧氏擎郎十年,此十年間,鄧郎有召,不得有違,婚配舉業,需得經過其主允許……&rdo;
明明只有上百個字,可柳婧越念越慢,越念便越是哆嗦。她結結巴巴地念完後,便對著最下面那個寫著&l;南陽鄧擎&r;和章印發起呆來。
此時的柳婧,明顯是給嚇傻了一眼。她雪白著一張臉,平素靈活的眼珠子也不動了,只是定定地望著那帛書發怔。她的唇瓣也越來越白,白到了極點,還哆嗦個不停。
便是她的手心,此刻也冰冷冰冷的。
看著這樣的柳婧,鄧九郎不知怎地心情大好。他伸出手握著她的手,輕輕把她的小手置於掌心,讓自己的溫熱暖和她後,鄧九郎湊近她的耳際,吐著溫熱的氣息,輕柔地說道:&ldo;柳文景,這一次我實在惱得很……殺了你吧,&rdo;果然,他一吐出這四個字,柳婧便打了一個寒顫,那雙眼珠子也開始轉動起來。
鄧九郎忍著笑意,繼續溫柔多情地說道:&ldo;那也太大題小作,你雖對我不恭不敬,又枉自利用於我,卻還罪不至死。可放了你,我也不甘。想我鄧某人縱橫多年,到了今日,凡是敢對我不敬,敢利用我的人,都成了我的劍下亡魂。我思來想去,你柳文景死罪雖免,活罪不能逃。&rdo;
說到這裡,他伸出手捲起柳婧的一絡長發,一邊卷在手指,一邊溫文爾雅地說道:&ldo;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份賣身契……其實說起來也不算什麼。上一次你犯了事後,原本也是求著我想賣身於我的,上一次我心善放過了你。這一次我不想放了。&rdo;
柳婧聽到這裡,已無力辯駁上次她根本就沒有求著賣身給他那回事。她只是心驚膽戰地發現,這一次,他的語氣與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他的語氣是輕鬆的,戲謔的,而這一次,他的語氣中隱帶著幾分亢奮和笑意。似乎,她如果簽了賣身契,他會非常高興一樣。
不過,與上一次相比,她的心境也有所不同。上一次她面對他時,恐慌到了極點,那種死亡的威脅是無所不在。而與他相處了這麼多次後,她隱隱感覺到,他其實並不那麼可怕了。
因為不再恐慌得無以復加,柳婧便還存了三分理智。
她呆呆地看著手上的賣身契,想道:賣身十年?還有,婚配舉業都要經過他?還有,以後要叫他主人?
不行!絕對不行!
他越是不似是在開玩笑,越是期待這事,就越是不行!
真賣出了十年,她還有什麼人生?還有婚配都經過他,要是這十年間,自己又做了什麼讓他惱的事,他一怒之下把自己配給一個馬夫怎麼辦?
不行,萬萬不行!
對著自己默唸了幾遍&l;萬萬不行&r;後,柳婧白著臉,抽泣地求道:&ldo;得罪了郎君,是文景的錯。還請鄧郎高抬貴手,不要讓我賣身。&rdo;
&ldo;哦?&rdo;鄧九郎聲音一低,因為不高興而語氣中帶著笑,&ldo;你不願意?&rdo;
真是廢話,她怎麼可能會願意?
柳婧拼命地點頭,抽泣道: